“不用分心照顾你,一般人奈何不了我。何况,我这副样子,谁也不会注意到我。”朱和均笑着望向我,迟疑了一下,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我会小心的,你放心吧。”
朱和均话音刚落,一阵“笃笃笃”的敲门声就从隔壁传来。我和朱和均皆屏息望出门缝,只见扮演“小春香”的楔旦已作好上台准备,正在敲隔壁化妆间的门,一面敲门还一面呼唤,唤了片刻还是没动静,她推门而入,化妆间立马传出一阵惊呼,少顷,许多人涌入隔壁,戏班老板也在其中。不一会儿,不省人事的“杜丽娘”被从化妆间背了出来,送往休息处,同时,戏班老板用洪亮的声音指定了戏班的另一个大花旦临时替演“杜丽娘”,化妆间的人群散去,后台又重回宁静,下一场《游园惊梦》的丝竹声重在前台响起。
“好了,”朱和均回头小声道,“我走了,你可千万呆在这儿别动,记住了?”
“记住了。”我再次点头保证,觉着有点儿不放心,叮嘱了一句,“你自己也要小心。”
朱和均回了一个“好”,伸手将要开门,忽又回过身来,长臂一伸,将我拥入怀中,紧紧地抱了一下,才开了门。出去后关上房门,居然还从外头将门锁上了,这才恢复了哑巴“胡伯”的身姿,往前台去了。
被关在黑咕隆咚的汹屋里的我,透过门缝观察着外头的情形,心里有点儿七上八下的。若不是锁着门,这会儿我真会不顾一切地跑出去,等着的滋味太折磨人了。朱和均这人做事真是十分细致,我的心情他早有所料,才会想到锁门。这阵子他对我的照顾称得上是“无微不至”,欠他的人情,我都不知该怎么回报才好。唉,难道,我与他之间就是传说中的孽缘吗?
“有刺客——”,
“抓刺客——”,
“保护皇上——”,
“快,快,抓住他们——!抓住他们——!”
前台忽而爆发出一阵缭乱而惊慌的呼喊,看来朱和均行动了。我一下子从感慨中被拽了出来,扒着门缝竭力往外看,只见一些胆小的戏班人员惊慌失措地从前面逃到后台,四处寻找藏身之处,于此同时,“乒乒乓乓”,“叮叮铛铛”的兵器碰撞声不停地传入耳内,看来打斗非常地激烈,我很是焦虑,没看到朱和均回来的身影,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不会被误认为是刺客吧?……不会,应该不会!他那易容术惟妙惟肖,旁人看来这会儿他就一哑巴老头啊!再说了,以他的身手和聪明才智,即便去报信也不会傻到要现身吧?想到这里,我对他的担心就少了一半儿。可是这会儿他人在哪儿呢?按说应该混在人群中溜回来,就算不跟我一起藏身于此处看热闹,也该通知我一声结果才是,那我就不用在这儿瞎猜了。咳,这人,刚刚还说他做事细致呢!看来也是不经夸的主啊!
“着火啦——”
“走水啦!”
“快,快救火!”
不知从哪儿又传来一阵喧哗,听着那火烧眉毛的语气,似乎不假。
将军府起火,肯定是有人纵火啊!这招“声东击西”还真是惯用手法啊!不过,若真是这样,今日要来行刺的细作果真不止一个,朱和均方才的担心居然是对的!居然将细作布置到了江南腹地,噶尔丹的能耐也太令人心惊了吧!
外面,嘈杂的喧哗声,激烈的打斗声,尖锐的叫喊声,凌乱的脚步声持续了好一阵子,渐渐地消隐,从门缝里望出去,躲着瑟瑟发抖的戏班人员都纷纷从桌子底下出来了,看来刺客事件暂告一段落,可朱和均还没回来!这怎么回事?难道我要使劲儿拍门呼救才能从这汹屋出去?朱和均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正满腹幽怨呢,忽然看见在几只灯笼的引导下,杭州将军郭丕的身影出现在后台,与往日的趾高气昂不同,这会儿他居然边走还边不时地哈着腰对身后的人说着:“就在前面,就在前面!”
杭州将军啊,那可是一方霸主,那颗头颅昂得比天都高,现在居然那么低三下四?除非他身后的人是……想到此,我聚集眼力向他身后望去,居然真的在一群侍卫堆里看见了康师傅还有胤褆——在郭丕的指引下,他们正直直地往杂物间走过来!难道,他们知道我在这里,专程来找我来了?难道朱和均说去报信,不仅报了有刺客的信,还报了我的行踪?这大半个月来动了无数脑筋,就只为了见康师傅,没成想却是在这样的状况下见的,跟我当初设想的一点儿都不一样!我只能感叹:人生际遇真是变幻莫测!
很快,灯笼照到了门前,从京城被劫掠到边塞,到跟着朱和均到了杭州,这一路上所遭受的种种从脑海中回闪过去,各种委屈、心酸统统涌上心头,一时间我只觉得鼻尖酸酸的。
“禧儿,你在里头吗?”康师傅一句问话,让我立刻泪眼纷飞,我扒着门缝,哭着应道:“皇阿玛,我,我在呢!”
“快,快开门,” 康师傅很是着急,对郭丕吼了一句,“还愣着干什么?!”
郭丕似乎被我和康师傅之间的对话搞愣了,康师傅这一吼他才如梦初醒,慌里慌张地对提灯笼的一个小厮吩咐道:“快去把胡伯找来开门。”
康师傅的眉头皱成了一团,胤褆直接朝那主仆俩大呵了一声“不用了”,就从康师傅身后走了出来,从一个侍卫那儿抽了一把刀出来,走到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