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在!”门帘一动,一脸暧昧笑容的小穗望了我和班第一眼,道,“主子,您醒啦?水已经备好了,现在要洗漱么?”
“先等会儿!”我下意识地往床头挪了挪,与班第保持了一点距离,才吩咐道,“把银票和信拿来给我。”
“银票?信?”小穗愣了一愣,恍然道,“哦,是那厚厚的一大叠和厚厚的一个信封么?”
“对对对,”我频频点头,“就是那个,快拿来!”
“那个……”小穗犹豫地望了一眼班第,道,“大额驸拿走了。”
“啊?”我望向班第,这个结果有点儿出乎意料,但很快,我便释然了,反正这东西迟早要交给班第,现在他已自发拿走了,倒也省了我的事儿。
“是我拿走了。”班第说着朝小穗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
我“哦”了一声,道:“没事儿,本来就是想给你的。”
“银票和请愿书,都已经归还原主了。”班第不紧不慢地道。
“物归原主?!什么……原主?”我瞪大了眼,盯着班第,脑海中掠过另一张英武的脸庞,心底却不知为何有点儿发虚。
“那两样东西不是蒋雨亭,张孟球,还有那个暴发户王二给你的么?”班第的口气波澜不兴,却隐隐透着一股肃然,“我已帮你退回去了。而且还明确地告诉他们,若再敢找你请托任何事,我便按大清律,法办了他们。”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班第的回答让我惊愕,他这么做等于斩断了我跟几位故友之间的友情,有朝一日若再见的话,我该如何面对他们?然而,他的回答也消除了我那莫名其妙的心虚,看来,他并不知道升平庄的老板就是王和均。
“禧儿,”班第唤了一声握住我的手,我愤然抽开了。他居然都不跟我商量,就先斩后奏,我心头还是有气。班第倒不以为意,往我身边靠了靠,苦口婆心道:“禧儿,目前的朝局如何你不是心知肚明?当日,你自己不也评价过是‘错综复杂,盘根错节,只宜观望,不宜插手’吗?你还亲口应承过我‘以后再也不管别人的闲事了’,这才多久你就忘了?”
“可是……可是……”我很想“可是”出个理由来,可班第所说的确是我当日亲口跟他承诺过的,我答应张孟球他们的请托,虽迫于形势,但在班第的言之凿凿面前,终究是我“食言而肥”,理亏的是我。
“好了,别‘可是’了!”班第捧住我的脸,望着我的眼睛,耐心地道,“先听我说,明珠已被起复任命为内大臣。靳辅是明珠的人,明珠不会不顾他,陈潢是靳辅的左膀右臂,靳辅无论如何也不会扔下他不管的,所以,你不必担心陈潢,他不会有事,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忧。”
“你说的……是真的?”我将信将疑,明珠不是才被撤了一切职务,如果这么快又被任命为内大臣的话,不等于康师傅在否定他先前的做法吗?他老人家很要脸面的,这不太符合他怠
“自然是真的。”班第挑了挑眉毛道,“皇阿玛说明珠当年鼎力支持裁撤三藩有功,几十年来历任内务府总管,学士,刑部尚书,左都御史大学士等职时颇有些苦劳,而今海内一统,若因他一时之失就连改正的机会也不给,未免太不近人情,因此起复明珠,以内大臣任用,希望他从此可以洗心革面,实心任事。”
这理由听上去真是……冠冕堂皇,还显得特有人情味,只有康师傅能想得出来!啧啧啧,这就是活生生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啊!看来班第说的是真的,细想想这家伙也从来没骗过我,他的人品还是可以相信的。既然他敢保证陈潢没事儿,这事儿就那么着吧!东西都还了,我也没办法了。
“怎么?你还是不信么?”见我没说话,班第倒有些着急了。
“我信。”我郁郁道,“可我不高兴,你为什么不事先跟我商量一下?为什么要先斩后奏?张孟球和蒋雨亭他们……他们……”我本想说“他们是我的好朋友,你这么做等于绝了我的朋友情”,可我又猛然想起,倘若我这么说,万一班第问起我与张孟球和蒋雨亭之间的陈年往事,我该怎么搪塞,于是硬生生地临时换了一个方向,“……他们也是为了救人。”
“可他们每次救人总要拉你下水,我不喜欢!” 班第蹙着眉,口气生硬,这模样整一个康师傅训我时的翻版!
“噌”地一下,我心头的火苗又蹿高了。我怒瞪着他,不发一言。
班第似乎也意识到了刚才的问题,柔和了一下表情,放缓了口气,道,“禧儿,刚刚我的口气重了点儿,你别往心里去,”说着话,他又来握我的手,看在他刚刚道歉的份上,这次我没抽回来,他望了我一眼,又低头摩挲着我的手背继续道,“我知道我的禧儿心地善良,好打抱不平,我很喜欢也很自豪,可是我也很害怕,这前朝,这后宫,行差踏错半步就是万劫不复!禧儿,我不能失去你,你能理解我的心吗?我们就平平安安地过我们的日子,不再插手别人的事不行么?”
心头的火苗被这一番满含着关切的倾诉浇熄了,我望着眼前的班第——这两天他是京城西山两头跑,人都累瘦了一圈儿。我忍不住伸手轻抚这削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