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饱受质疑的纷争与骚乱,最终以一个戏剧性的结局落下了帷幕。/p
一切尽管尚在陈闲意料之中,但回转山洞之后的他,仍是脸色阴沉,他还是太过小瞧于人心的贪婪还有功利了。/p
在那些海盗的眼里,跟着魏东河并无不可。原因就在于,魏东河战功赫赫,而且乃是上任首领亲自指派的接班人。/p
对于大部分人而言,他们根本无所谓,实在不行,就把手头的权柄抛了,在海上这种虚妄的利益没有半点好处。/p
阻碍他们做事的只有一条,那便是放不下去自己的面子。/p
实际上,魏东河的存在只是阻碍了苏青和孙虎的道儿,与他们根本没有直接的关联。/p
而陈闲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就不同了,他来当他们的统领,哪怕他的来头大得吓人,也不足以服众。/p
别人服的是你的老子,又不是你本人,凭什么你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p
陈闲揉了揉太阳穴,最终做了个决定。/p
“你且将这个消息发出去,宜早不宜迟,叫东河前来见我。”他把消息交代给了小邵。/p
少女已是换了一身往日里常穿的短打,长发在脑后扎了一个马尾,看上去颇为干练。/p
不同于别的海盗,陈闲手底下还有一支完全效命于他的力量,而小邵归顺陈闲之后,也算是尽心尽力,几次作战都是出生入死。/p
“是。少东家今日可是威风。”少女调侃了一句。/p
“威风值半毛钱用?若不是没有压轴的大戏,恐怕我当场就得被人拉下台,这帮养不熟的白眼狼。”陈闲说道。/p
他内心是有恼怒的,毕竟他是一个现代人,考虑事情多半也是以现代人的眼光,他穿越时间不久,以为只要给与足够的震慑和利益,他就有办法驯服这群野狼。/p
但没有想到的是,这根本不起作用,大部分人根本不将他当回事。/p
“濠镜方面有传回来消息么?”陈闲问了一嘴。/p
“有,目前濠镜方向已无人烟,维娜妥善保护好了教会的人,大明水师已经退走,还有,有一些身份不明的探子,在濠镜大肆搜寻。/p
他们行事张扬,所以这些都被我们看在眼里,如今,也已经全部退走,不知去向,濠镜尚算安全。”/p
陈闲点了点头。/p
对于他来说,濠镜的状况,他已经可以猜个七七八八,包括这股神秘的势力在内,他也都有想到,不止他在打濠镜的主意,所以一旦他们登岛,如果不能迅速拉起一股足以抵挡小股骚扰和渗透的力量,到时候,他们就会陷入疲于奔命的两难境地,而日后,无论是卷土重来的佛郎机人亦或是心血来潮的大明水师都会给他们到来灭顶之灾。/p
形势颇为严峻。/p
陈闲挥退了小邵,不多时,魏东河已是抵达了陈闲的山洞。/p
“少东家。”/p
“之后你率领的海盗仍旧由你统领,你且做出一副不满的样子便是,如何收束手下,如何驾驭他们,都是你的事,你在这方面比我擅长,只是这些人以后,除却零星几个,都不能委以重任,这便是代价。”/p
魏东河点头称是,对于魏东河而言,他素来杀伐果决,祖上传下来的统领兵法都告诉他不应当感情用事,海盗是最廉价的战力,而且并非正规军,他们的作战势力全凭血勇,这样的人要多少有多少不必在意他们的死活。/p
他原本还觉得少东家或多或少有几分妇人之仁,他没有不满,只是觉得隐隐不妥,但听了少东家这番话,已是知道其实这位年少的统领,比他想的更为全面和通透。/p
“明日登岛,你将人划分于一侧,驻地扎营,而后你挑选人手,以班,排,连为单位,按照特定人数将手下众人先编排在一处。”/p
陈闲解释了一下现代的军制,魏东河本就对此有所涉猎,几乎一点就透。/p
“虽然如今的濠镜已经成了一片白地,但百废俱兴,这个时候尤其不可出乱子。”陈闲在纸上涂涂画画。/p
魏东河领命正想离去。/p
陈闲忽然说道:“东河,咱们主仆这么多年,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怪胎?”/p
魏东河停下了脚步,他笑眯眯地看着陈闲,没有说话。/p
反倒是陈闲自顾自地说道:“我确实有几分大伙儿口中的妇人之仁,我希望的是这场硬仗之下,大部分人都能妥善地,安稳地活下去,甚至不用每天过着朝不保夕的海上劫掠生活,/p
那不是就和老祖宗那时候一样了吗?老祖宗手下万把的人,仍旧是每天吃了上顿没下顿,商船越来越少,缉拿越来越多,他们还大无所谓,皇帝也当了,国也立了,仿佛这世上没有难不倒的事情,却是没看到每天都有兄弟饿死,每天都有兄弟们叛逃通敌。/p
他们都吃不饱饭,也不知道明天自己能不能活得下去。”/p
魏东河静静地听着。/p
“所以最后什么都没剩下,几个溜须拍马的,曲意逢迎的,微微一撺掇,老祖宗就尾巴翘得半天高,而后三宝太监说什么,他便信了什么,最终落了个人头落地,全家老小流放两广的境地,不冤。/p
真的不冤,偌大的树说倒就倒,一口精气神,就那么没了,树上的猴子就像是下饺子一样全落在了海里,没一个说,咱们杀回大明,把首领救回来吧。/p
一个都没有,全都顾着自己,能吃肉就跟着吃肉,不能了,换个门庭继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