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君凌帆是有些吃不消的。/p
以前兄弟二人感情不错,皇兄人也宽容,寻常只要不是触及原则底线的事情,他大多不予计较。/p
包括在几个弟弟的要求上,也从不限制他们言行举止该符合哪些规矩,更不会动辄把规矩教养挂在嘴上。/p
可那条线始终存在。/p
作为一国储君,以后的九五至尊,他可以放任任何不太符合规矩的言行,却绝不会纵容草菅人命这种事情的发生——不管是对自己的弟弟还是满朝文武大臣。/p
犯了错,就要付出代价。/p
这句话并不是嘴上说说。/p
身为东陵二皇子,出身贵重,寻常又不是个爱惹事的性子,君凌帆从小到大从未挨过正儿八经的打,除了寻常比武切磋难免会受点轻伤,正式的审讯或者惩罚,他从未受过一次。/p
所以他并不知道,藤杖落在身上可以带起如此尖锐凌厉的疼痛,像是要把骨头生生劈成两瓣,他死死压抑住喉间的痛楚,感觉到剧痛从藤杖落下的地方迅速传遍四肢百骸,疼得他脑子都有一瞬间的空白……不,应该说是麻木。/p
痛到麻木,只剩下了疼。/p
铺天盖地的疼。/p
凌帆咬着牙,额上冷汗顺着发丝滴落,脸色惨白惨白的,双手紧紧扒着软榻一头。/p
他也许该感谢皇兄仁慈,知道他可能会挨得狼狈,所以允许他趴在榻上受刑,否则一世英名尽毁。/p
君凌帆想,这次之后,他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藤杖破风的声音。/p
嗖啪!/p
一杖落下。/p
凌帆身体无法克制地痉挛了一下,闭上眼,紧紧地咬了牙,用尽所有的自制力咽回惨呼,只不停颤抖的身体能看出他此时所忍受的煎熬。/p
双手手指用过度用力而泛着苍白,君凌帆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可清晰而刻骨的疼痛又及时换回他的理智,让他想昏厥都做不到。/p
嗖啪!/p
又是一记藤杖砸下。/p
身体炸裂一样的疼,君凌帆惨白着脸,抖着声音开口:“皇,皇兄……”/p
藤杖停了下来。/p
站在身后的男子语气格外的平静,平静到近乎无情:“想说什么?”/p
“皇兄,容我……缓缓……”声音抖得不像话,君凌帆努力偏过头,想甩掉睫毛上积聚的汗水,“多……多少了?”/p
君凌霄沉默片刻:“还早,你慢慢受着。”/p
君凌帆无力地闭上眼。/p
他也觉得还早。/p
虽然身上无处不疼,可数量上委实还没下去多少,也许连五十还不到。/p
可皇兄下手实在太狠,一点水分都没有,君凌帆觉得有些难熬。/p
三百,像是一个遥遥无期的数目,连一点希望都看不到。/p
可自己定的数目,跪着也要承受完。/p
只是照皇兄这样打法,不用三百,大概一百就让足以让他魂归西天了。/p
“还是不肯说?”/p
君凌帆思维慢半拍才接收到这句话。/p
说什么?/p
轻轻将头在手臂上蹭了蹭,蹭去一点汗水,他的声音哑得近乎破碎:“皇兄……继续吧。”/p
话音落下,藤杖破风而起,狠狠落在他大腿上。/p
剧痛之下,身体如濒死的鱼儿一样剧颤,君凌帆猛地咬住了自己的胳膊,才堪堪止住破喉而出的惨叫,额头上汗水又如不要钱似的涔涔而出。/p
疼痛汇聚。/p
身体的颤抖已经无法控制。/p
可下手的人却像是完全感受不到他的痛苦,藤杖无情挥落。/p
可怜的君凌帆辗转在浮浮沉沉的痛苦之中,第一次用身体真真切切地领教了他家皇兄的狠辣和冷硬心肠。/p
三百。/p
君凌帆头一次后悔自己嘴贱。/p
真以为自己是钢筋铁骨,可以承受三百记刑责?/p
殿外夜色浓黑,乌云从天边层层笼罩而下,周遭静得听不到一点声响,唯有局促而痛苦的呼吸声在殿内清晰可闻。/p
长夜漫漫,时间还早。/p
有人已经入了香甜梦境。/p
有人辗转在痛苦煎熬之下,不得解脱。/p
也有人,黯然神伤,进退两难。/p
陆崇第一次吃了闭门羹。/p
“姑爷。”阿蛮尽责地守在房门前,屈膝对着陆崇行了一礼,“小姐今天身体不适,早早就睡下了,请姑且移驾白姑娘处。”/p
陆崇忧心:“烟儿身体不适?她怎么了?有没有请大夫来看?阿蛮,你让我进去——”/p
“姑爷。”阿蛮强硬地拦在门前,“小姐只想一个人待着,请姑爷不要为难奴婢。”/p
陆崇诧异地看着她:“阿蛮?”/p
“姑爷应该也不想让动静闹大吧。”阿蛮语气淡淡,“我家小姐这两天精神不怠,不想应付任何人,只想安安静静地待两天,还望姑爷能成全。”/p
陆崇脸色微变,抿了抿唇,忍不住道:“阿蛮,你是不是觉得我做错了?”/p
阿蛮抬眼:“姑爷指的是什么?”/p
陆崇没说话。/p
“若是指纳妾的事,姑爷没做错。”阿蛮淡淡道,“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姑爷当然也不例外。况且白姑娘骤失父亲,孤苦无依,姑爷怜惜她也是常情,对白姑娘来说,姑爷是她的天降良人。”/p
陆崇眉心微皱。/p
“若说真有错,也是我家小姐的错,错在不该对姑爷抱有太大的幻想。”阿蛮淡道,“更错在她身为女子,身为正室,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