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昭出现时,场中响起一阵喧哗,一些人大喊着:“她是夺舍妖女,杀了她!”/p
“点天灯!点天灯!”/p
“泠涯去哪里了?这卑鄙小人!”/p
“不要脸的妖女……”/p
沐昭早已料到会有这样的场面,只在心中冷笑,面上却无半点惧色——若此前还有些忐忑和胆怯,面对众人这一刻,那些忐忑竟奇异地消失无踪,心中异常平静起来。/p
她环视众人一圈,看到这些人脸上有怀疑、有戏谑、有幸灾乐祸、有厌恶……角落处,却见沐晚一袭白衣站在台下,正满眼担忧望着自己,眼睛红红的。/p
沐昭一滞,眼眶不知为何有些发酸,她微笑着朝沐晚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无碍,就见沐晚的眼泪率先掉落下来。/p
她不敢再看沐晚,深吸一口气扭过头去,就见各大门派的长老端坐场中,而站在她正对面早已等候多时的,正是“王丁”。/p
王丁看见沐昭,眼中爆裂出腾腾怒火,那怒火中却又夹带着深深的怨毒。/p
沐昭疑惑,她其实已有七分确定对面这人正是至乐,只是他对自己这般刻毒的恨意,究竟从何而来?/p
说起来,这些年在沧月派,他们之间从未有过不愉快,甚至玩得十分要好;至乐一直是个木讷少言的童子,甚至于有些腼腆,故而沐昭对他比之道可要多出许多关照。/p
他究竟为着什么忽然对自己展现出如此强烈的恨意?沐昭想不明白。/p
“妖女,你还敢现身!”站在至乐身旁的一个面目阴沉的黑衣男子指着她喝问道。/p
沐昭冷冷望了那人一眼,知此人便是如意所说的打伤红绡之人,冷声回道:“哪里来的狗,有你什么事?”/p
在场众人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这样冷静,甚至冷静得有些刻薄,俱都愣住。/p
她瞧着才十五六岁,面对这样的场面却是半点不怯,莫非那些传言是真的?/p
“你!”黑衣男子没想到自己方一开口便遭到辱骂,指着她一时说不出话来。/p
沐昭却不再理会他,只冷冷向至乐望去。/p
至乐此时正死死盯住沐昭,却忽然迎上了她的目光,他看见沐昭眼中的漠然和不解,不知为何,竟生出一种自己的伪装被她看穿了的错觉……/p
他一时惊疑不定,竟不敢再直视沐昭的眼睛,赶忙低下头去。/p
“你口口声声说我师父灭了青衍门满门,有何证据?”/p
至乐心中慌乱异常,他默默重复着那句话——我是王丁,我是王丁……可一旦对上沐昭的眼睛,他便如同被雷电击中,下意识躲闪起来。/p
“说话。”/p
沐昭清楚,谈判的根本便是率先掌握主动权,绝不能叫对方牵着鼻子走,她冷冷注视着藏在王丁壳子里的至乐,沉声质问着。/p
至乐低垂着头,一时不敢接话,他身旁的黑衣男子见此情景,狠狠推了他一把。/p
他踉跄了一下,稳住身形后抬起头来,说着:“我……我便是被他一剑刺伤的,他杀了青衍门所有人,乃我亲眼所见……”/p
“呵。”沐昭冷笑,“你说你亲眼所见便是真的了?我说我亲眼所见——青衍门满门乃洪涛所屠,又待如何?!”/p
“你找死!”/p
人群中响起一个声音,一道由灵力所幻化的剑刃朝着她射来!/p
归一门的掌门段高阳站在一旁,见此情景,大手一挥将那剑刃拦腰截断,他面目森然望向剑刃射来的方向,沉声道:“此乃归一门,不是你们沧月盟重家的地盘,撒野莫要找错了地方!”/p
“你们归一门是要护着这妖女了?”偷袭之人反问。/p
元归坐在一众长老中间,忍不住叹了口气,他站起身来,声若洪钟对场中众人说道:“此事牵扯到我沧月派泠涯真君与洪涛老祖,为避嫌,我沧月三十六峰从头至尾都不会有任何表态,全权交由归一门主持公道,由在场诸位道友做评断;待一切水落石出,无论这事是谁做下的,我沧月派都会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以告慰青衍门亡者之魂灵。”这算是表态了。/p
他又望了眼重家的方向,冷声道:“我手上的掌门玉珏是衡律祖师爷亲自交予我的,若是世家之中谁人再敢在此造次,休要怪我翻脸无情。”/p
重家人听闻此言,纷纷闹将起来。/p
元归知晓他们又想拿玄阴蛇内丹之事要挟自己,趁着他们还未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之前,朝归一门掌门望去,段高阳接收到他的眼风,断喝一声:“这里是我归一门,若谁敢再闹,便逐出去!”/p
一句话说完,场中登时安静不少。/p
沐昭冷眼旁观着,心中暗自打着算盘——她此前便猜到沧月峰和琅嬛峰大约已撕破了脸皮,洪涛如今没有出现,想来仍在假装闭关,情况说来对她并不十分有利;她虽咄咄逼问至乐,要对方拿出证据来证明泠涯有罪,其实她自己亦拿不出证据证明泠涯无罪……如今的情形,只有尽量想办法拖延、诡辩、将水搅浑,越浑越好。/p
“你要证据?好!”站在至乐身旁的黑衣男子忽然大喝一声,拍了拍手,就见一群人用担架抬着十几具尸体走上台来,看身上的衣着,正是青衍门弟子的遗体。/p
沐昭别过眼去,说来青衍门也是为她和泠涯所累,假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