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虚静静望着养在紫蕴精晶中的玄魂草,叹了一口气。/p
六年前,他在昆仑山深处的无名山谷内发现了这株仙草,着实算捡了个天大的便宜。/p
这草该是很早前便已被发现,不知何方高人在那山谷四周布下了十数重隐匿法阵,十分玄奥,看样子年深日久。若不是昆仑近百年来频频地动,龙脉西移破坏了阵法,露出冰山一角,也不会叫他瞧出端倪来。/p
他当时被这惊喜充昏了头脑,只想着要得到这株草,要斩了那条蛇,却没有考虑其他,最后却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数代人心血铸就、近千年才在关外立住脚跟的青衍门,一夜间死去四百多精锐弟子、长老十数个,从此元气大伤。/p
他为了抵抗玄阴蛇垂死一击,耗损百年修为,几欲丧命......六年来,他躲在青龙潭闭关养伤,却是毫无起色,身子一天天衰败下去。/p
玄魂草到手的一刻,他便知道自己错了,错得离谱。/p
纵然凭着好运找到了这株仙草,却是为了它险些将青衍门的百年基业断送。/p
玄魂草有价无市,只要青衍门一出手,便会引来杀身之祸......为今之计,唯有将它拱手送人,换一个安稳之所,以图后计。/p
莫子虚望着那株散发着奇异光芒的玄魂草,心中悔不当初,同时亦生出许多不安来——昨夜突然出现在青龙潭的泠涯剑君,是如何得知玄魂草之事的?/p
六年前参与过这件事的人死得死、伤得伤,幸存的几个长老绝不会到处乱讲,莫不是门中出了叛徒?/p
泠涯的大名莫子虚自然听过,星海洲人人称赞他是光明磊落的谦谦君子,杀人夺宝的事他自然做不出来......只是,倘若他们沧月派内部闹起来,是否又会再起变故?/p
那宓罗山可是青衍门极力争取而来,是用数百人性命夺来的玄阴蛇内丹和玄魂草作为交易换来地!倘若再生变故,门内那些弟子岂不白白死了?/p
莫子虚在冰洞内来回踱步,心中焦躁万分,想着待会儿必须将掌门王素唤来好好商议一番,再谋条出路以备不测,却不知杀机已然慢慢逼近....../p
泠涯这边亦是一夜未眠,如今事情陷入两难境地,他是该带着沐昭继续北上寻找,还是回去与掌门周旋?/p
此事讲来,掌门做得并不光彩,若摊开来讲,伤了脸面自不必提,若掌门问起他要玄魂草做何用,他又该如何回答?/p
当初找借口带沐昭低调出行,便是不想被他人知晓此事,如今看来,只怕又要事与愿违了。/p
他眉头微蹙,在纸上随意落笔写着行草,想分散些注意力,客房内只听得到他笔走龙蛇时纸笔相触的沙沙声。/p
沐昭却在此时闯了进来,像只淘气的猫儿般绕过书桌冲进他怀里,他被撞了个满怀,笔下一抖,一张字便算作废了。/p
沐昭只管笑,泠涯接住她,轻声责备道:“说过多少次,不要总是这般莽撞。”/p
沐昭抬头,拿沁着秋水的眸子望向他,开玩笑道:“我现在可不止是你徒弟,你若是当师父的瘾没过够,不若再收一个徒儿?”/p
看怀中小人儿蹬鼻子上脸的模样,泠涯感到一阵头痛;只是她说得却也没错,如今二人关系改变,他时常不知该如何管束她,既舍不得罚,亦舍不得骂,只纵得她愈发恣意放肆。/p
看到泠涯一时不知该拿自己如何是好的表情,沐昭心中得意万分,笑得更为开心。泠涯轻叹一声,亲了亲她的鼻尖,并不言语。/p
书房的门开着,院中的植被迎风乱摆,他轻轻放开她,说道:“好了,莫让他人看见,传出闲话。”/p
沐昭撅了撅嘴,像只粘人的猫儿般紧紧巴住他不放:“才没有人,道可跟红绡一早就捉雪兔去了,至乐也不在......再说,我才不怕别人说闲话,你怕麽?”/p
泠涯捏了捏她的脸,低声道:“我只怕他人诋毁于你,昭儿。”/p
沐昭心下一软,紧紧抱住他,只用眼睛忽闪忽闪望向他,顽劣的猫儿耍闹够了,便又喵喵撒起娇来:“泠涯......”她唤道。/p
“嗯?”泠涯轻声答。/p
“我们私奔罢。”她说,“我们不要回去了,找个地方隐居起来,就我和你。还记得我们埋葬桃夭那片山谷么,我们在那儿建一座小院,就生活在那儿......”她憧憬着,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软。/p
泠涯望着她眼中的希冀,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品尝起怀中的糖果,许久才放开。/p
“等你师祖从故虚岛回来,我们便去见他......成亲过后,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他轻声说着。/p
沐昭心中软似棉铃,整个人被甜蜜包围,她讨好道:“我把你的字毁了......我再写一幅还你罢?”/p
泠涯笑起来:“你写?那还是再练几年罢。”/p
“你嫌弃我!”她叫起来,“我字丑还不是你教的!”/p
泠涯低声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p
沐昭转回身来重新铺开一张宣纸,用笔蘸了墨,在纸上写起行楷:/p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p
泠涯从身后环住她,轻轻握住她的手带她重写一遍,口中低沉而缓慢地讲解着笔锋的提放。沐昭被他拢在怀里,听着他用略带沙哑的声音指导自己,一颗心便飘飘腾腾,早已不将心思放在手中的彤管之上。/p
泠涯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带着她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