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了这个事实,让她的情绪有些低落。但林歆还是有些不服输地反问道:“照你的这个理论,那你为什么要上去弹那一首曲子?你不可以从最开始就拒绝么?”/p
贺琛露出一个莫名的笑容:“是的,我可以拒绝;事实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我都是选择拒绝的。甚至可以说,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在私人时间里即兴演奏。但这是为什么呢?。”贺琛看着眼前小学生般的林歆,宠溺的、故作玄虚的微笑着。/p
“我不知道,你说吧,到底为什么?”/p
“雄孔雀在雌孔雀面前,天然的、本能的,就会展开尾屏;雄蝉会唱出最美丽的乐调,以吸引雌蝉。这是上个学期的生物课上,姚老师讲过的内容。而我在那一刻,不过是个普通的雄——哦不,普通的男人而已啊!”/p
林歆又把头低了下去,他这直截了当的说明要在自己面前“开屏”,还真有点让人招架不住。/p
好在,直到这顿饭吃完,接下来的时间里,贺琛都再没有说什么过份的话。/p
老板很慷慨地为他们免了单,这也是应有之义——尽管贺琛坚持付账,也不愿意让他使用自己的肖像权,在店里挂上自己的照片——但无论如何,贺琛在这里弹过钢琴,这是众目睽睽之下发生过的事情。/p
可以想见,未来必然会有很多钢琴爱好者,来这里朝圣。这家西餐厅,也会迎来一段客流的高峰期。/p
与这个相比,免去一顿饭的单,实在是算不得什么。他甚至殷勤地把二人送到门外,再又奉上了一把雨伞——不知何时,天上已经下起了绵绵的小雨。/p
与老板挥手作别,站在西餐厅的门外,林歆把电脑包抱在胸前,有些局促地说道:“我要回学校了。”/p
“我知道。”贺琛很有风度地,把伞侧向林歆的头上,任由这小雨淋湿了他的右肩,“我送你回去,然后我也得走了。”/p
此时,正是第二节晚自习的时间,街上没什么人,街边也只有几个不多的小摊贩,正在准备为晚自习之后、出来吃夜宵的同学们服务。/p
两人便在这条冷清的街道上,踏进小雨之中,向前走去。/p
“你要去哪?”林歆问道。/p
贺琛没有打伞的右手虚虚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回答道:“我让深市的主办方,给我定了十一点的飞机票,送了你我就去机场,然后回叠源市。”/p
林歆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深市的主办方?”/p
“是啊,上次来广粤,正好赶上你闭关写字,没见着你,怎么也放心不下;但又不能过于频繁的去一个地方——说得好听点,就是审美疲劳;说得难听点,就是来广粤太多,会让我在这个地方身价大贬——所以这次联系上的是深市一个音乐会。昨天晚上就办完了,今天一早我就来了广粤。”/p
听了这个行程,林歆沉默了,那个“有什么事吗”的问题,这一个晚上都没有机会问出来;现在有机会了,但还有必要问吗?真的没有必要了,要是还要装傻,那自己就真的连雌孔雀和雌蝉都不如了。/p
可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为了自己,连着来两趟广粤——这不是出门逛超市,这是从华夏国的大北方,来到华夏国的大南方。直线距离超过了两千公里,来回两趟,就是八千公里,岳爷爷的《满江红》写“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这几乎已经是古人行程的极限了;而贺琛的行程,八千公里,就是两个八千里!/p
感动吗?有点。好笑吗?也有点。但林歆发现,自己竟然生不起他的气来。/p
换成以前,自己是必然会生气的吧!不经过自己同意,就把一份不想要、且毫无必要的责任和亏欠,强加到自己身上。以前的林歆,是非常讨厌这种行为的。但现在,她却只是默默地往前走,并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p
这……算是向前进了一小步吗?贺琛也有些迷茫;在他看来,被拒绝、被责骂、甚至是再挨一巴掌,都是可能发生的后果,毕竟如果安娜敢这样安排自己的话,自己是一定会有所反击的,他并不觉得自己在林歆心中的地位,能比安娜在他心中的地位高多少。/p
但想见到林歆的yù_wàng如此强烈,以至于他宁可承担这样的后果。/p
但见了面之后,林歆却表现得这么平静,甚至可以说是言笑晏晏;和林歆一样没有任何经验的贺琛,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p
一时间,他竟然找不到任何开口说话的机会。一直到了校门外,眼见林歆就要进去了,贺琛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和林歆共进了一次愉快的晚餐,而且没有发生任何冲突。/p
被这喜悦冲击到的他,想也没想,就把手中的雨伞递给林歆。在他看来,这应该是个非常默契的行为——他可以就在原地打车,但林歆却还要穿越没有隔挡的操场,走到宿舍去。/p
但林歆却并没有这份默契,她摇了摇头,只是淡淡地说道:“下个学期,我们就高三了。这个时候,好好学习才是正经事。这种浪费时间和金钱的事情,以后不要再干了。我走了,再见。”/p
贺琛倒拿着伞,怔怔地看着那个离去的背影。雨还在下,为了不淋湿电脑,林歆选择了身体前倾,用上半身遮住电脑的姿势,从他的角度看去,这个姿势颇有几分决绝的样子。结合林歆刚才说的话——我,我这是又被拒绝了一次么?/p
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