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想法也就是随便想想,一闪而过,到头来该洗碗还是洗碗,该刷锅还是刷锅,该扫地还是扫地,半点不敢闲着。
说来也是,要她真是什么王室贵族的后裔,自然是在自家府邸舒舒服服待着,一大帮家仆丫鬟簇拥着,享尽荣华富贵,日子悠闲自在,哪会像现在这般,住的是茅草屋,睡的是破竹席,啃的是硬馒头!
结合这两世为人的悲惨遭遇,她早得出结论:天上掉馅饼的事情,铁定跟她无关。
刚干完活,就听得身后的瞎老头发话了:“药草已经放在灶台上了,你先去泡澡,然后再练功。”
“好的,爷爷。”
易倾南答应着,看见那小狗在自己身边讨好摇着尾巴,想着自己还不知道狗儿的名字,也不好随便乱叫引来怀疑,灵机一动,道:“爷爷,这狗儿以前的名不太响亮,我打算给它换个名字,就叫旺财,你说好不好?”
瞎老头嗯了一声,倒没在意:“你自己捡来喂大的狗儿,随便你。”
呃,这老头捡个小孩来养,这小孩就捡个小狗来喂,还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易倾南进了厨房,果然见得那灶台边上有一包药草,黑的绿的黄的夹杂在一起,闻起来有股浓浓的药香,想着瞎老头的话,赶紧烧水煎药,熬了一大锅药水,关上房门,开始洗澡。
这是穿越之后第一次洗澡,也是第一次看见自己赤裎的身子,跟意想中一样,没胸没臀,不挺不翘,整一个干扁四季豆,肤色也是又黄又黑,完全没有看头。
一边叹气,一边拿布巾使劲擦洗着,目光游离,见那小狗旺财远远蹲在门口,便指指木桶,招手唤道:“旺财过来,给你也洗一个!正宗香汤浴!”
旺财似是听懂了她的话,瑟缩了下,后退两步,乌溜溜的小眼里透出几分恐惧来。
“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啊,洗白白了好睡觉!”
易倾南连唤了好几声,见它还是不住退后,便走过去想要捞它过去,谁知那狗儿凄厉大叫,瞪着那一大桶乌漆麻黑的药水,就像是要上断头台一般,扑腾挣扎个不停。
“死小子,叫你洗澡就洗澡,跟狗儿关在里面瞎折腾什么?!”
易倾南闻听这一声吼,吓得手一松,旺财赶紧跳开,从门缝里钻了出去。
没法,只好匆匆洗过,换上身干净衣裳。
天色已经黑沉下来,院门紧闭,旺财就在门边安静蜷着,全无之前的烦躁。
屋里点了盏小油灯,大概是灯油不够的原因,光线很是幽暗,淡淡的光晕中,瞎老头就在外屋的破草席上盘腿坐着,双手平放在膝上,手心朝上,摆出个奇怪的姿势,面上褪去凶悍,平静淡然,看着竟有几分庄重和睦之色。
易倾南看了一会,见他没什么指示,便过去取了油灯,蹑手蹑脚走进里屋。
早上起来的时候太震惊,也太仓促,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此时正好四处查探,但见屋里摆设十分简陋,一架破木柜,一只旧木箱,一张小木凳,连张床都没有,墙角地上铺着层薄薄的褥子,褥子上是张可与自己肤色媲美的草席,还有一只带着霉味的木枕,和一床洗得败了色的浅灰被子。
易倾南把剩下的铜板小心塞在褥子下面,再学那瞎老头的姿势坐在草席上,不经意侧头,却见墙上画着什么东西,借着灯光一看,竟是些简单的人形图像。
她好奇凑过去,仔细数过,一一查看,那图像一共有十二幅,并非笔墨所致,而像是用尖利的器具刻划出来的,全是些或坐或躺或站的奇形怪状的姿势,线条简单,一目了然。
易倾南生前练过瑜伽,更怪更别扭的姿势都见过,也就没当回事,既然有现成的示范图例,索性照着那上面的姿势盘腿打坐,算是交差。
说来也怪,刚把姿势摆好,坐定闭眼,脑子里就不由自主浮现出她在瞎老头跟前背诵的那些口诀来,根本不用刻意去想,手脚像有自己意识似的,开始按照口诀中的内容去做。
一轮动作做完,易倾南双手合十,轻轻吐气,睁开眼,只觉得周身舒展,血脉通畅,四肢百骸仿若有股暖流在缓缓游弋,带着种略微慵懒的感觉,极其舒服受用,连同感官都敏锐了不少。
爽啊!
随意伸了个懒腰,她就地躺倒,扯了被子盖上,没一会儿就睡熟了。
一夜无梦,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居然没捱棍子,实在是万幸!
屋子里静悄悄的,易倾南瞧着窗外亮晃晃的天色,不敢怠慢,急急爬起来穿衣理铺,三下两下收拾好踏出门去。
迎面就见瞎老头坐在院墙下方,枯瘦的手指抚着墙壁上的土灰,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爷爷早。”易倾南含笑招呼。
瞎老头嗯了一声,垂下手来,淡淡道:“昨晚你的呼吸不太顺畅,自己注意着点。”
易倾南含糊答应着,好在他也没多问,一句过后便是作罢。
两人一狗刚吃过早饭,二虎的声音就在院外欢快响起:“小五,小五,该出发了!”
易倾南还没回答,瞎老头已经先她一步沉声开口:“小五今日有事,不去了。”
“啊?”二虎显然是愣住了。
易倾南过去将院门开了条缝,朝外面一脸茫然的少年抱歉道:“对不起,我今天得在家待着,去不了了,你们自己去吧,机灵着点。”
二虎朝门里望了望,小声道:“是不是你爷爷又发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