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这天时地利人和,对方可都占尽了,正是趁着夷陵皇子进府,将军主子忙得无法脱身的时刻,在这外间宾客止步的内苑,屋里的嬷嬷丫鬟都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屋外也是几名身材高大面目陌生的家丁,真要颠倒黑白弄死她,简直易如反掌。
易倾南此时才真正感受到作为小人物的悲哀,这个朝代就跟她的前世一样,真理总是掌握在少数有权有势的人手里,要想不被人欺负,不被人压制,你就得使劲往上爬,所以这些高门大宅里才会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那么多的阴谋诡计。
可这位老夫人不是别人,是裴美人的娘亲啊,堂堂将军府的女主人,当是睿智宽厚的性情,也许她只是被下面的人谎言所惑,一时糊涂呢?
退一万步说,倘若那杨嬷嬷真的怀恨在心,要对自己做什么坏事,她现在身体已经恢复了,岂能任由他们欺负,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呗,府外医馆里还有个刚认下的干爷爷呢,相信他会给自己做主的!
想到这里,易倾南又觉得有了点底气,深吸一口气道:“禀老夫人,小人当时确实是困得睡着了,而且那时候天上在下雨,还下得挺大的,柴房的屋顶一直漏水,小人又冷又饿,本想着按照大管家的命令打起精神,好好反省,可实在没撑住……”
这话不经意透露了一个讯息,当天晚上可一直是在下大雨,雨声哗哗的,杨春明走在路上,跟柴房隔得那么远,居然能听到里面的叫声,因此作出有贼的判断,简直太有能耐了!
裴老夫人不是傻子,自然听出话中的弦外之音,不由得朝底下的杨嬷嬷看了一眼,言道:“我也想起来了,当晚确实是下大雨,筱蓉丫头因为害怕,还特意过来跟我作伴,杨嬷嬷,你先前不也说了,春明是喝了酒,迷迷瞪瞪的,这兴许是犯糊涂,听错了吧?易小五在柴房里安安静静待着,没出声的。”
杨嬷嬷脸色变了几变,随即又俯身下去,悲悲切切道:“也有可能是这逆子酒喝多了,听错了,但他的想法没错啊,一心为府里出力,他这些年身体一直不太好,却还勇于去擒拿贼人,没想到,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说着竟呜呜哭泣起来。
裴老夫人见她这般,便使个眼神,让另一位柳嬷嬷去扶她,这柳嬷嬷低头过去,唇角轻扯几下,从易倾南的角度,眼风过去,正好瞥见其脸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瞬间即逝。
是眼花了么?这是在笑谁呢?
易倾南却不知,她其实没看错,柳嬷嬷确实是在冷笑,笑的却是杨嬷嬷说杨春明这几年身体不太好的那句话,这府里谁不知道啊,那杨春明就是个混混儿,不管在府里当差的时候,还是后来被逐出府去,城里的花街柳巷他可是熟客,身体能好才怪呢!
这柳嬷嬷与杨嬷嬷虽为同僚,平时还住在一个屋里,以姐妹相称,表面关系很是熟稔友好,可背地里也经常相互较劲,在主子跟前争宠,毕竟两朵娇花年纪还小,资历尚浅,这清波园一姐的名号,还得在两棵老树之间争夺。
柳嬷嬷可不像杨嬷嬷,因为救护主子有功,早年给许配了一户富庶人家,后来被夫家休了之后又隔了些日子才回到主子身边,她是一直都跟着主子,未曾婚配,实实在在的献了热血献青春,献了青春献终身的,对于杨嬷嬷这种半路回归的,她嘴上不说,心里难免会有想法,奴才救护主子,那可是天经地义的,换做是她,也是一样挺身而出,断不会成为日后谋取利益的手段!
“姐姐莫哭,老夫人会为你做主的。”说完这句假惺惺的话,柳嬷嬷伸手去扶,杨嬷嬷哪里肯起,轻轻推开她的手去,两人推拉了几下,也就作罢。
易倾南不知道这两人之间的暗斗,自然不会加以利用,这时候她还在想自己该怎么防守反击,很显然,杨嬷嬷是要一口咬定杨春明去往柴房的动机为擒贼,至于后来,就把她易小五当做是贼人了,两人缠斗在一起,发生点身体接触也是必然的,再后来……不好,要糟!
这一声刚在心里叫出,那边杨嬷嬷已经停了哭泣,哽声道:“就算他将易小五误认为是贼,先动了手,可不知者无过啊,下来解释清楚不就得了吗,谁知易小五竟趁他酒醉虚弱,将他打成重伤致残,到现在还是神智糊涂,还伤了男儿根本,这辈子就算是完了!老夫人,易小五小小年纪就如此猖狂,心肠歹毒,趁人之危,恣意伤人,这等目无王法的凶徒,哪能任他逍遥自在,往后再变本加厉危害旁人?请老夫人明察,为小儿做主!”
易倾南心里沉了一沉,自己一片好心没提及将军主子前来搭救的事,没想到却因此跳进了对方挖的坑里,不仅是自卫反击变成了行凶伤人,而且连同将军主子打杨春明的那一掌都算在了她头上,从个饱受欺凌的小家丁,一跃成为杀人不眨眼的大恶魔,这样的反差也太大了吧?
现在再说出将军主子的事,人家肯定是不信了,还得另谋途径,洗脱罪名。
“若真属实,我自然会做主,我裴府也容不得这等恶奴。”裴老夫人平平应了一声,便朝她望过来,“易小五,你可有话说?”
略略回想下杨嬷嬷这连番的控诉,不难发现一个极大的漏洞,易倾南定了定神,申辩道:“回老夫人,当晚天色不好,小人在柴房里饿得浑身没劲,也看得不甚清楚,只见来人高大威猛,比小人足足高出一个头来,身上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