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而一观,地上散落着数截短骨,比手指之骨更短,不知是什么东西,上面的肉并未被食尽甚至有的地方还沾着些透明的筋。因其家中殷实,其也甚少见这般残留之物,感觉很是恶心。
刚要离去,其一抬头忽然看到灶房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此时灶房中光线较暗,黑漆漆地竟然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其忍不住回头看,丫鬟和下人都尚未出来,她心中不安,却又忍不住有些好奇。只见灶房中,用过的碗筷堆放在灶台角落,而灶台另一边上还放着一只土碗,远远看去里面似乎还盛着汤。
其便壮着胆子走了进去,土碗内果然有汤,米白的汤色,上有凝结的浮油,却看不出是什么汤。
其正想出去唤丫鬟过来辨识,结果一转身,忽然不知从哪冒出一个美貌的女子来。
那个女人细眉细眼十分漂亮,发色却竟是白色。说是鹤发童颜却又不全似,其发虽白,却透着一丝亮,光泽柔顺,陪着其容貌竟是相宜得章,丝毫没有什么不合适,倒反似本该就是这样。
要说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奇异女子应是十分骇人,然而其面容浅笑,让人竟自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亲近感来。
“你是谁?”其开口问道。
那女子笑容渐深,缓缓地说道:“我是负责男女相爱的女仙。”
“女、女仙?”从前并未听说过有这样的女仙,所以其忍不住继续问道。
女子笑道:“夫妻乃缘分天成,前世修来的福分,然男子多薄情,常有喜新厌旧者。其妻爱其深厚,只要诚心呼唤于我我便会出现予其帮助。”
“帮助?”其不信而直言,“那梁妇就是受了你之所助而发了疯,结果欲生食其夫?这便是你所言之帮助?”
“非也,”只见女子面容悲哀,长叹一口气,言:“我授其圣物,只要令其丈夫食下,便可二人恩爱到老。然那圣物只可男食,女则不可,否则便是疯魔。我将圣物交给她之时便告诉过她,她绝对不可沾染,哪怕只是一口都将祸从天降。谁知其竟将我之言当做耳旁风,闻到汤美肉香,竟贪食之。才造成如今惨剧,我亦无能为力耳。”
“没、没有办法解了吗?”
事越不寻常,其心中有惧而退了一步。
“没有。”女子摇头,言罢又浅浅地笑了起来,“你也不必惧我,这般结果也并非我之本意。再说汝与汝夫君夫妻恩爱,虽从前有隙,然如今既是恩爱,也不必求我什么。只是我们有一面之缘,因在此一遇而已。”
女子说完也未靠近,只是一挥手,那碗中白汤竟赫然消失无踪。
其再回头之时,那女子早已消失不见,只见有一只白耳长尾鼠一纵身跃上墙头再无了踪影。其心道恐怕是碰到了妖,吓得腿脚虚软,害怕得立刻从灶房跑出来。
出了灶房不远,却扶着树木才能勉强站立,只得大声唤丫鬟过来。其忍不住又看了灶房门口散落短骨的地方,而这时候地上的短骨却都不见了踪影,只余几个凹处可证先前确有东西放过。
必是那女收走了,其心中害怕得厉害,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回到家中之后甚至还大病了一场。
然此事并未当时就了解,那疯妇已经完全失了神志,然其夫梁河虽然受其害却每日都到牢中去看她,给她送些食物。那疯妇却什么都不吃,只是看到梁河便嘶吼着扑到牢栏上欲咬他。如此这般水米不进,没过几日那疯妇便饿死了。
梁河在牢中痛哭流涕,领了其尸骨去掩埋,之后竟突然失踪。
约是一年之后,竟有人在离城不远的山上发现了梁河的尸骨。众人只当其是为了其妻殉情而死,然而却也有人言,其妻生前其与隔壁寡妇有染,甚至还为了那个寡妇曾毒打其妻,如此一人,又怎会为了亡妻而殉情……
然此事终究是不了了之了,其也再没见过那个女子,只是听闻了男子也已死之事,心中总觉得蹊跷。因而其将此事告诉附近而求其上书求调回京城来,其夫虽是不信却因怜惜她,多次向上面请调,这才于今年回了京。
婉荷说完,汐媛忍不住问道:“那么那个女子到底是妖还是女仙?”
“我也不知,”婉荷摇摇头,“确实是一面之缘,之后我再也没见过她,也没听说过类似的传言。”
虽然故事中有些不太合理的部分,然而终究是一个好故事,汐媛不吝啬地叫小二上了一壶好茶。
婉荷向外望了望,正当此时,有官兵巡游而过,高举‘回避’之牌,令百姓不许于挡路聚集。
店中有茶客不知其缘故问道:“这是哪位大人行过?”
“非也,”知情者答曰,“听闻公主与驸马将要回京,看来便是今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