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南边官场混乱,好几个州府的知府都是早就堕化的贪婪之人。在那种情况下,朝廷好不容易才从周边各县调去一些粮食,居然还是有不少大小官吏从中克扣贪污。甚至连一些最基层的小吏都乘机中饱私囊,导致本就杯水车薪的救济粮,落在灾民手里的十不存三。
说起这个,林瑾最愤慨。
和许多喜欢读书人,且读的比较好的人一样,他对于国家时事无比关心,哪怕是与自己毫不相干,或者根本没有发言权的事情,也喜欢操心品评。他始终认为,若不是运气不济,他就算没有一个好的出身,也能凭借自己之力读书上进,考取功名,取得一番成就,甚至青史留名。
他觉得,他要是当官的话,一定比他听过见过的那些官都要好!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搞的!南边都乱成那样了,还迟迟没有反应。若是他们能早些往南边调拨一些粮食,而南边的官吏,即便不能做到清正廉洁,只要能做到像东洲这里一样,精明干练,也不至于发生那样的乱子!官逼民反,在正常不过了!”
说起这个,林家几个兄弟的脸色都很不好看,甚至带着毫不掩饰的恨意。
林睿笑道:“要是南边那些大王们真能成气候,我也会很高兴。东螭国已经诞生一百年了,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已经腐烂溃败,疾病丛生。是到了老死的时候了。”
林辰没有说话,但深邃的眼眸里却蓄满复杂的忧虑。
林冽也有些愤懑,却是担心的看了姚子清一眼,大圆眼睛里,什么都表达的一清二楚。
林煜自从修炼了姚子清给的功法以后,整个人显得越发沉静了。但相比于以前那种单纯善良的沉静,显得的沉静多了几分淡漠。但他的心情是几个人里最好的。以前哥哥们说这种令人担心或者不痛快的话题时,总是避着他,生怕他被吓到或者忧虑到了。
“管南边能不能成事,都与我们何干?二哥还是说说,我们现在该做些什么吧?若是南边的人真打上来,我们不会被卷入战乱,遭殃吧?”林煜一派纯真腼腆的问。
林辰面色凝重的道:“这个话题不要再说了。”
林瑾依旧有些激动不服,但是看大哥这么严肃,想了想,终究压制住了心绪。这个话题确实太过大逆不道,心里想想就是,不宜说出口。
姚子清一直面带淡淡的微笑,等林家几个兄弟情绪渐渐稳定,才道:“我们挖个地窖,先买上足够一年吃的粮食藏起来。就算是往日,作为庄户人家,哪家不是攒着至少一年的余粮?”
“咦,这个注意好!”林冽眼睛一亮,立刻表示赞同,比起其他,他更关注与担心的还是他的肚子。
林睿和林辰也赞同这个主意。
几个人又商量了一下,现在的局势,卖粮之事不宜拖延,但也不能让人知道他们家粮食很多。要知道南方许多家有余粮的地主与大户都被人给抢了。甚至连一些没有多少余粮,只是能勉强度日之家,也有不少糟了货。
商量定以后,林睿还要回去看铺子,起身告辞了。
林睿走后,林辰等人心里依旧起伏激荡,尤其是林瑾和林冽,一个阴郁愤怒,一个愤愤不平。
“大嫂……”林文担心愧疚的看看几个哥哥,又看看大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当年的事情,林文和林宝没有任何记忆,虽然心里也有仇恨,但远没有到几个哥哥的程度。
林宝也眼睛滴溜溜的转悠。
……
九月初六了,月牙又开始变得丰满起来。
在房间里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姚子清觉得索然无味,便离开了。这种月夜,也是她修炼功法的好时候。最近不是太劳累,不喜欢早睡的她,每天晚上不是学字,就是修炼。自从她将功法教给林家几兄弟以后,就开始明目张胆的修炼了。
她一直来到院外的树林里,盘膝而坐,在吸收着灵气的同时,还吸收着林间的生命气息。
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的林辰也走了出来,盘腿坐在了姚子清身边,许久没有面瘫过的脸,又恢复了足以影响人心神的严肃。
“子清,你有什么话想问吗?”
姚子清没有动,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瞄了林辰一眼,只见林辰面色前所未有的沉凝严肃。
“我想,你肯定已经猜到了一些。不过,以前我们不敢相信你,所以不愿让你知道。我知道,那时候你就算是对我们很好,对小五很关心,可心始终离我们很远。我们不敢冒险。”林辰石刻一样的脸上,晕染了一层愧疚,但声音依旧没有起伏的道。
姚子清微微皱眉,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很讨厌林辰这面无表情的样子。
明明以前她想的很清楚,也很豁达,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都有为人处事的方法与准则,只要不损害他人,就不算错误。她从没想到要林辰对她毫无保留的坦诚相待。她甚至觉得,林辰这样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深沉是一种优点。
但是最近,林辰的表情丰富多了,至少在她面前,很少在露出这么深沉冷静的一面,忽然看到他这样,心里居然很不舒服。
摇了摇头,驱散了心里的不平静,不论如何,她都不想太在乎一个人。
“后来,虽然把你当自己人了,也不愿意隐瞒欺骗你,可又怕知道了那些事,你会害怕,会嫌弃我们,离我而去。”林辰接着道。
姚子清弯唇一笑,这是终于要对她说出他们的秘密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