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沐先生知道,大火并没有烧死富人先生与富人太太。于是他松了一口气,让那两个凶手如此轻易地死去,简直是对爱情的侮辱。/p
“女孩死了,你这阵还没破。”沐先生问。/p
“对,女孩是关键,但是那不过是从她的死亡开始。你能够想到用人类的死亡把阵眼引开,我自然也可以,用死亡把阵眼留下来。”沐朝久说。/p
“接下来要做什么?”沐先生问,他已经不知道怎么破掉沐朝久的剑歌了。/p
“随你的便。”沐朝久说。/p
“我要报仇。”黑发男孩咬着牙说。/p
为了报复富人一家,黑发男孩从城市里拆迁的残垣断壁上偷了一块砖头,他砸断了自己的左腿。/p
黑发男孩一瘸一拐的,虽然咬牙切齿地说要报仇,气势汹汹,可是他的左腿很疼。除了疼痛以外,小腿以下的部位几乎没有知觉。/p
他瘸着腿,在城市的红灯区垃圾桶里翻出了很多过期的化妆品。/p
“如果女孩的死亡无法破阵,那就继续杀下去好了。”沐先生说。他决定要帮助黑发男孩。/p
沐先生给自己化妆,给黑发男孩化妆,他故意去模仿女孩的模样。女孩的模子刻在他的脑子里,他记得女孩身体的一分一寸,他能够用画笔画出女孩妖艳的容颜。/p
沐先生不是“诺儿”,他是“诺”。/p
沐先生之所以化妆成女孩的模样,那是因为他相信,杀人之后有心理阴影的富人先生和富人太太一定不会放过他。/p
哪怕仅仅是外貌相似,哪怕性别不同,哪怕他只是个小孩子。沐先生必须死去。/p
女孩也只是一个小孩子。她死了。/p
“男孩潜入了富人的新家,他骗富人先生亲手杀掉了他的太太。那太太就是间接的凶手,她的不作为使女孩死得凄凉。这件事进行得很顺利,虽然男孩被先生用刀子狠狠来了几下。”/p
“他还想要毁掉了富人先生的名誉与地位,可是他没有成功。但是他毁掉了先生的心——富人先生这辈子都要活在噩梦中。”/p
“你接下来是想这么做吗?”沐朝久问道。/p
痛了不敢喊,悲伤不能哭,明明知道自己做错了,可还是要夹在旁观者和当局者之间的尴尬位置继续错下去。/p
沐先生确实想要这么做,想要摧毁一个人,那么就要摧毁他最宝贵的东西。/p
可是,破阵的行为好不容易发展到了这儿,沐先生的意识却渐渐开始模糊。他能够看到自己正在脱离黑发男孩的身体,如同一块橡皮糖,虽然拉扯了很长,但是最后还是要被扯开。/p
沐先生什么也看不见了,他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沐朝久正在走向自己。/p
当沐先生睁开眼的时候,沐朝久就在他的对面。沐先生的旁边站着变色龙,沐朝久的身边站着强盗集团的二当家,菊乐天。/p
“就是他,他就是自称自己是暴怒的君主的家伙。”菊乐天对沐朝久说。/p
“你好,初次见面。”沐朝久对沐先生说。/p
现在不过是沐朝久和沐先生的第一次见面,但是沐先生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沐朝久。毕竟他们在梦境中是如此熟悉,沐先生甚至可以成功叫出沐朝久的名字。/p
可是已经没有印象了。/p
“你是幻术师?”沐先生问,他以为自己中了沐朝久的幻术,但是想了想,什么时候,他居然会觉得,自己又中了一剑天自创的那招剑歌。/p
“我已经摸清楚你的为人了,如果这个缺少英雄的世界,能够出现一些正义的替代者,给予维持着人们心中信仰的光明,那么任由你随意假装暴怒的君主,也无所谓。但是我现在却已经知道了你的内心,有了不好的结论,也就是说,我认为,你死不足惜。”沐朝久说。/p
“人类,你的故事结束了吗?”沐朝久的声音如同微风亲吻过的铃铛,清脆又好听。/p
沐先生点了点头。/p
“十年前,你为了你的初恋,而第一次杀了人。也是因为从那时候开始,你学会了易容术,学会了改变自己的相貌,学会了假装成别人的样子,来实现自己所有的目的。”沐朝久说,“你不姓沐,沐是暴怒的君主的姓氏。你也不姓诺,你的初恋是诺儿,所以你以为你姓诺。其实你根本没有姓氏。”/p
“那我姓什么呢?”/p
“我不知道。”/p
富人太太死了,富人先生永远地活在噩梦中,黑衣男孩也因此心满意足。/p
他离开了那个城市。/p
他走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女孩曾经说过的话,说他没有上进心,说他不会挣大钱,说他土,不会享受生活。/p
城市是多么美好,地上撒的都是金沙,房子里砌的都是金子,天上的云是绸缎织成的罩子,专门为了给有钱人遮阳。女孩曾经说,那是女孩向往的生活。/p
后来男孩成为了一名交易商人,他到处做买卖,和各种各样的人做交易。男孩对自己说,他要富裕起来,女孩喜欢有钱的男人。/p
后来男孩成为了一名运输商人,他带着客户的包裹到处游玩,走过城市的每一个角落。男孩对自己说,他要成为有见识的人,不要再作被女孩嫌弃的乡巴佬。/p
后来男孩成为了一名人命商人,他什么杀人的任务都接,舔着刀口的血,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男孩对自己说,他要拥有保护所爱之人的力量,至少要活下去。女孩活在他的记忆里,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