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与她相反的是,那只手的主人被她这么猝不及防地一抓,内心却突然波动起来。他除了惊异之外,倒隐约生出了些什么,但说是情感并不恰当,可若一点异样也没有只能算是自欺欺人的骗词。/p
刚才还在痛苦反侧的人儿自然不了解他的想法,沉寂下来的林怀瑾不仅如此,还抓住了身旁的手往她的脸上轻蹭,一脸安详之间,似乎已经感受到了那抹温暖,因此又突然变得霸道起来,“红红,你不能离开。”/p
闻言后的张启山啼笑皆非,终于忍不住抚了抚她额头上的伤口,那溃烂的伤痕在黑色的药渣下显得丑陋不堪,但他也并未产生抵触,只是嘴里喃喃置问:“为了二爷,值得吗?”/p
他的神情忽然之间变得很郑重,与许多年后开国大典上的二月红模样相似,是那么的迷茫。当时楼门下的两人望着天空中的飞机飞过,广场是一阵欢呼,可他们却很惆怅。/p
那时候的张启山并没有回答,他只是若有所思地拍了拍二月红,随即便往城楼走去。/p
他十分清楚,这楼不是那么好上的,上去之后虽有荣耀加身,却不得不与九门为敌。可是他的心里更清楚,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值不值得,只有做与不做。/p
没有他,照样会有人成为刽子手,他只是当了那把利刃。所以后来他选择了清洗老九门不过是无奈之举,就像林怀瑾毫不犹豫地选择二月红一样,都是心甘情愿。/p
似乎是感受到了身旁的情感,林怀瑾又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睡熟了。不过她依旧紧紧地拽着那只手丝毫不松开,或许只有这样,她才会以为二月红仍旧在自己身边,且还是那一脸的温柔入微。/p
反应迟钝的张启山见此不由抽了抽手,不过并没能打开,“这小瑾睡着的力气也是挺大。”他见此嘀咕了一句,又突然想起古墓里英勇的她肯定地点了点头,“也是,不然当时可能就出不来了。”/p
他于是一手端过小葵刚煎好的药,接着反手拿掉了勺子,直接用小碗一咕噜地倒进了她的嘴里。/p
细致的小葵立即上前替林怀瑾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药水,不由感叹佛爷确实不会照顾人,怪不得不如二爷擅得女子芳心,不过能这样或许是他最大的能力了吧。/p
她谨慎地撇了撇嘴,又见张启山只是在一旁静静而坐,且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自己便垂手轻轻地退下了。/p
……/p
或许是因为心中郁结的缘故,低烧虽然退却了,可林怀瑾仍旧静默地昏睡不醒,一躺就是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的张启山一边抓紧时间看公文,一边寸步不离的陪伴,因此她再也没有了噩梦。/p
只是偶尔在恍惚中感觉到似乎一直有人在耳边轻声低语、唠叨絮絮,她害怕二月红会担忧,所以她强忍住不适清醒了过来。/p
可等她睁开双眼后不由失望透顶,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一片惨白,原来一切都没有变。/p
面无表情的林怀瑾扫了扫愁眉苦脸的小葵,正准备说上几句笑语讨她欢喜,却感觉到自己的手似乎正被另一只宽厚的手紧紧握着,她疑惑地四处打望,终于注意到了旁边困乏得不行的张启山,以及散落一地的资料。/p
惊愕之时,慌乱的她不由一把抽出手,瞬间感到无地自容。被惊醒的张启山迷茫地瞥了她一眼,意识终于重新聚拢,他低下头眼神乱转,“既然你没有事,那我就先走了。”只在说话间便直接离开了,连头也不曾回。/p
林怀瑾凝视着他慌忙离去的背影愣了愣,又疑惑地望着远方不发一言。/p
小葵见此顺时端上汤药,又忍不住道:“林小姐你昏睡了一天一夜,又一直拽住佛爷的手,因此佛爷在这里半步都不曾离来,昨日的药都是他喂的……”/p
呆呆的林怀瑾闻言一滞,心下不禁变得复杂起来。/p
张启山总是淡淡的,使人看不出他的情绪究竟如何。记得他在新月饭店点天灯后对尹新月刚开始的态度一直都是不温不火,可后来却变成了赴汤蹈火、怜爱非常,算得上佳人天下两不负。/p
可是她从前子便说得很明白,“愿得红红心,白首不分离。”若是如此定会引人非议,看来自己连张府也不能久留,而且以后还必须减少睡眠,免得在睡梦时生事。/p
“瑾儿、瑾儿,红红就在这里,别害怕,你怎么样了……”/p
她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得外头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呼唤。激动不已的林怀瑾顾不上穿鞋就跑去窗户旁小心张望,那一种思念的心情急切浮动,打破了早已积怨的怒火。/p
冬日应该是少雨干燥的,可这两天却总是绵绵阴雨不绝,今日竟还是少见的滂沱大雨,倾盆而一泻千里。/p
寻来多时的二月红一直呆在铁门外不曾动弹,连声音也有了许多的嘶哑,雨水顺着他的发际流下,可他依旧不管不顾,只是不停地大喊大叫。/p
“林小姐,佛爷他说过,你们的事情自己解决,便没让二爷进来,二爷从昨晚就……”小葵望着她越发忧愁的神色,声线也越来越小,到最后已近似无。/p
林怀瑾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她好不容易淡然的内心又重新被唤醒,她的红红怎么可以这么傻、这么执着,“红红,我在……”/p
但她的一句话还未说出来,却突然发现了一旁打着伞的丫头正缩在门的另一头,嘴里不停地一张一合,似乎一直在劝说着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