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七年的八月尾末,杭州的金桂盛开得与往年无异,它不仅散发出迷人的幽香,还引来了世界各地游人的长时驻足。大约那些前来西湖观览的人儿,终究是念着江南的小桥流水,念着那段美好的人蛇传说。/p
可人来人往行远方,到底何处才为归宿呢?/p
吴山幽静青门悲,钱塘左带第一峰。卖葱包桧的商贩依旧在大声吆喝着,旁人大概是无法注意到的,在西冷印社附近一个不起眼的小铺子吴山居里,吴邪正在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许久未曾动过的大件古董。/p
一身疲惫的他卸掉了远方的烦忧,又一次回到故事最初开始的地方,竟有些不自觉地回想起小哥告别前最后的模样。那一腔孤勇不辱使命,却道不尽无数的离别堪悲。/p
不过才短短两年的工夫罢了,却经历了太多太多的复杂,踏过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怪异,更不敢再去回想其中的幸与不幸。/p
陷入沉思的他并不知道那个一身火红的女孩是从何处打听到自家的地址,又是从何处奔赴吴山,但这些都不足为奇,好笑的是,她第一次出现在自己眼里时,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吴邪哥哥你好,能否……让我看一下你的那本私家笔记?”/p
女孩胆怯而又期待的模样实在让人有些心悸,可这本笔记是自己珍藏的东西,除了特定的人以外,应该无人知晓,如今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女该这么直白询问,吴邪自然哑口只未回应,且装作不知所语。/p
不过女孩的第二句话却让他忍不住扑哧一乐,“我真的喜欢二月红,其实只是想知道这个世间,到底有没有他的存在?”/p
“小姑娘,你真的懂得什么是喜欢吗?”吴邪打量着这个约莫十五、六岁的高中生,不由又多问了一句。/p
林怀瑾偏头思考了一会儿,随之默默地背出了自己刚学会不久的诗句,“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这大致就是爱情吧。”/p
她脸上的憧憬更甚,似乎对此势在必得。毕竟也是好不容易才瞒着家人从镇江一路风尘仆仆且不远万里地急速赶来,便只想圆了心中的那个梦。/p
吴邪被女孩认真的模样逗笑,却禁不住顺势想起了后一句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也许真的只有心中的那份遗憾永远无法消除吧。/p
他当然早就从私家笔记里清楚了解过,二月红二爷此人在记载内确实不曾有假,但若非九门中人,绝对不会知晓这些内部信息。/p
于是疑上心头的他眉头一皱,几秒的思索之间,依旧没有应答半句,可林怀瑾也只是愣愣地望着他,十分固执且不愿离开。/p
两人一经对峙便是一下午的光阴,直到傍晚自己示意快要打烊,女孩都只是怔怔地望向他不言不语,眼眶似乎突有泪水涌动。他心下终究不忍,还是决定让她立刻阅览。/p
欣喜若狂的林怀瑾眼珠一转,又诧异地接过吴邪递给她的笔记,下意识激动地对他鞠了一躬,不禁飞快地翻出了诉说二月红的那一页。/p
“二月红不止唱腔优美,身怀绝技,更是个美男子。所以fēng_liú韵事不断,和很多名媛都有暖昧的关系,喜欢泡在妓院里。”/p
“他终其一生都在寻找他的夫人,可是死人就是死人,她终究不会变成活人。只是可惜了一出戏,总觉得缺少了什么味道。”/p
原来世上果真有二月红,他竟是这样的人,林怀瑾不知为何心生难过,也正是因为这本私家笔记的肯定之语,便再也没有忘记过书中如玉的二月红。/p
……/p
二零一五年的八月五日,整装待发的吴邪怎么都没想过,他还会再遇见七年前那个死皮赖脸的小女孩,那个不再喊自己哥哥,倒与自己论起辈分,变得有些呆滞的女子。/p
十年生死两茫茫,他等了整整十年,再不是当初那个天真无邪的古董店小老板。当两人再次相遇时,女孩似乎也一瞬间成长了许多,而她来到这里,不为别的,竟然是要同自己一起去长白山接小哥回家。/p
“你真的认识小哥?”吴邪不禁轻声询问,这个女孩出落得越发水灵,可自己的内心只生出一种说不上的奇妙到别扭的感觉。/p
林怀瑾听此则点了点头,何止是认识,都过去一百年了,虽然两人的交集并不多,但怎么也算得上是世纪挚友了吧。若是她可以如他一般不断地失去记忆,或许内心就不会有苦痛,更不会再有麻木至极的波澜。/p
思绪万千的吴邪抿了抿嘴,他此次的行动并不想太过招摇,也不想连累无辜的人丧命,于是劝解道:“墓里很危险的小姑娘,放心我会亲自带小哥回家,你也不必去冒险。”/p
林怀瑾听语嘴角苦笑,忍不住调侃一句,“小花都唤我二奶奶,依据辈分,其实你也可以随他叫的。”/p
尽管历经千万种磨难,闻言后的吴邪也不禁大吃一惊,这才扬眼观望起面前的女孩来。几年不见,正值韶华的她竟有了一种不属于年龄的苍老,似乎是骨子里的萧索。如她所言,小花的二爷爷定是二月红无疑,若是如此,她岂不是?/p
他不敢再继续深想下去,只是再一次把私家笔记递到了她的手上,觉得如此一定有必要。其实认真来讲,小哥拥有长生的力量,下过的墓穴哪一次不是怪事连连,万事真的皆有可能。/p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