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月色朦胧且寂寥,它又若隐若现地投影在水中,恍若镜中捞月、雾里看花,清冷且缥缈。在这静谧的夜巷深处,只听闻那一人的脚步声突兀响起,不知由此扰醒了几户人家。/p
寒风凛冽,步行多时的张日山冷得一激灵,不禁又加快了些许速度。而他背上的林怀瑾却只是瞪大眼睛,又扬头痴痴地望着那一方弦月,想象着它映射出的是广寒宫里的仙子嫦娥,并且如梦似幻的她依旧在舞一曲绝美而凄凉的长歌。/p
神话里皆传嫦娥的万年孤寂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可自己的一往情深何尝不是作茧自缚,两人不过是殊途同归、异曲同工的可怜人罢了。/p
“小瑾,其实没有什么事是不能与二爷解决的,可不要再同二爷置气了。”平时呆愣的张日山注意到她一直闷闷不乐,也不由劝说了一句。/p
其实这些不咸不淡的话根本无济于事,但这种情况下能劝一句则是一句,怎么也要阻止她继续犯傻。他叹了一口气,接着又扫了扫了张府明亮的夜灯,看来这件事情确实很棘手,还是交给佛爷处理比较稳妥。/p
闻言后的林怀瑾并未说话,她只是低着头仔细地数着步伐,但脑袋却在这时候突然间有了些晕眩感,便是抵在他的肩膀上揉了揉太阳穴。/p
两人如此进了张府之后,守门的张夜瞥了一眼张日山这副窘迫的模样,又好奇地打量着他后头的女子,不由打趣道:“长沙城的百姓都在传二爷今天英雄救美的义事,我看张副官莫不是也要学上一学?”/p
他笑嘻嘻地说完之后,直接放行让两人过去,虽知这样做并不恰当,但他想着佛爷自有定论,自己何必多此一举惹人不快。/p
而张日山听此则明显感受到了背后的人一僵,心里有了些明白。果然小瑾是在与二爷生气,不过他倒是没曾注意到白日里城中的动态,没想到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p
思虑着的他刚踏进屋内,还未来得及解释,尚未睡眠的张启山却是抬头一愣,见此一瞬间便轻蹙了下眉。/p
他培养的张家亲兵向来军纪严明,且又严格管理。张府怎么说也算是军政要地,张副官就算与自己关系匪浅,也绝不会因此徇私枉法,而像他这样随意带人进入府中便是一种违反纪律的行为,不能草草了事。/p
如此严守也是为了严查奸细、肃清间谍,排除一切来路不明的人。/p
“佛爷,烦请听我先行禀告。”张日山依旧背着林怀瑾,似乎是觉得放于何处都不得当,他在望向张启山深沉的目光后,立即解释道:“我背的人是小瑾,今日不知出了何事,我是在街头的流氓中救下的她,这可该怎么办?”/p
“什么?”张启山闻言一惊,在亲自确定了来人的身份后,眉头更是紧锁。/p
看来她此番又是因二月红的缘故,既然已经这样了,那还能如何处理。他立即便让小葵先带她下去清洗一番,又嘱托张日山即刻出门寻找大夫,顺带通知二月红一声。/p
“不要告诉二月红,千万不要告诉他我在这里……”呆愣的林怀瑾听此突然疯狂地大叫了一声,冲他们痛苦地摇了摇头,她不想再见到二月红,更不想打扰他与丫头的会面。/p
闻言后的张启山扫了扫她神智不清的模样,心头顿时不忍,不禁放松语气安慰道:“那好,只请大夫,二爷的事……等再说吧。”/p
林怀瑾由此抬头凝视着他真实的目光,在听他答应后这才安静下来,又木然地随着小葵而去。虽说她并未有任何反抗,但她的神思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仿佛灵魂已经出窍,且彻底成为了一具行尸走肉。/p
……/p
等林怀瑾沐浴完毕之后,被张日山强请来的大夫也等了多时。/p
漫不经心的她长发齐腰,又只是随意地挽在了一旁,素面朝天,但却并不突兀。而新换上的衣服则是小葵临时找来的,虽有些不合身,但若不细看是不会发觉的,只是她的眼神太过冰冷,惹得几人为之动容。/p
一旁惊惧许久的大夫见此立刻上前诚惶诚恐地替她把了把脉,生怕有了错误自己也逃脱不了干系。/p
因此他思索用词良久才道:“佛爷,夫人没有大问题,身上的也只不过是外伤而已,虽有些微热,但待我开两幅退烧药即可,只是额头上伤可能会……留疤。”/p
吞吞吐吐的他话刚说完,林怀瑾就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真的会留疤吗?虽说这并不是真正的自己,但心中还是迷茫的。不过,其实也无所谓了,她要走了,从此以后,走得远远的。/p
张启山见她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不禁摇了摇头,他自然不懂女子对容貌的执念,只是吩咐张夜送走了大夫之后,便立马上前轻轻地替她擦药。/p
而在药性的刺激下,反应过来的林怀瑾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p
“还知道疼,那还有救。”张启山笑了两声,又准备上去涂抹,不过林怀瑾见此却退后了一大截,又使劲地捂住额头不让他触碰。张启山哪会顺着她,便是立即凑近用手托住了她的后脑勺,直接就是往上涂抹。/p
“哎,疼……”林怀瑾在他强制的阴影下抹完了药膏,疼痛难忍的她还未说出一句话,便眼泪汪汪地往楼上跑去。/p
沙发上的张启山望着她萧索的背影思绪混乱,心下有种复杂的感觉萌生。他清楚当时受过多大的难,在枪林弹雨中都没有流过一滴泪的女子,可这时却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