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来,丫头同二月红是有缘的,幼年的情谊,依旧深厚。不过这个缘,从前因为一些原因而不了了之,但不代表不能再续前缘。/p
如今自己的身体大概只会越来越差,若是有一天突然闭眼一去,他向来清寂,肯定需要人照顾。/p
若是别人她肯定不放心,但丫头不同,与他青梅竹马,要不是自己的掺和,他们才是真正的相敬如宾。只是就算如此契合。也不知此番决定,到底是也不是。/p
算是自己的自私吧,不想他余生孑然一身。/p
在木桌旁坐定,她苦涩地怔了许久,偏过头望向挂在一旁的行头。/p
这身虞姬的行头,是二月红唱大戏时才会用到的。上一次唱大戏时还是在天津的时候,当时满堂喝彩,少许女子还掉了泪,当然也包括她在内。/p
据说,只有真正懂戏才会油然而生,这便是众人所说的戏如人生了。按照时间来看,下一个夏至到来之时,这行头也该见阳光了吧,只是,打理它的,必然不是自己了。/p
想到这些,她突然不想别人碰这身行头,如果一不小心坏掉了一颗珍珠,那二月红穿上在台上时一定不那么得心应手。而他又向来忽略这些琐碎事,必须叮嘱一下。/p
只是若要说得多了,他又该担心乱想了,还是算了吧,随它去吧,该发生的,自己无论做出怎样的精密安排,都是繁琐的无用功。/p
“夫人,大夫来了。”/p
饭后就出门请大夫的桃花终于急急忙忙地回了府里,老远就叫喊着且引着挎着医箱的老大夫风风火火地进了内室,林怀瑾回过神来,冲大夫点了点头,随即伸出了手。/p
坐下之后的老大夫顿了几秒,才不紧不慢地拿出一些粗细不同的银针,伸手把上脉后眉头紧蹙,也不知是在思量什么。/p
林怀瑾不通医术,但心知他们肯定早就通过气联合,大概又会说些简单之话来糊弄自己,于是望了桃花一眼,心生一计,“桃花你下去,给大夫沏一壶茶。”/p
桃花疑惑地扫了扫她淡定的脸庞,犹豫不决片刻,还是退了出去。等她离开后,林怀瑾又朝四处环视了几眼,确定并无旁人才道:“大夫,你说实话,我这到底是什么病?”/p
颤颤巍巍的老大夫瞥了她一眼,脸色一变,眼神有些躲闪,“夫人只是体虚之症,不要忧心。”/p
“不要再欺骗我了大夫。”林怀瑾摇了摇头,随即伸手抢过大夫刚开的单子,“你要是不告诉我,我也能问得出来。”她的病情,她有知晓的权利,尽管他们一直未有正面之语,但这种小心翼翼更加欲盖弥彰。/p
老大夫叹了一口气,“夫人、夫人你这是、瘟疫……”/p
哐当一声,他的话还未说完,桃花手上端的茶壶托盘全部都掉到了地上,茶渣子黑绿,水渍留了一地。林怀瑾抬眼一扫,“你们、先出去。”/p
她说得很平静,平静得令人发指,让想要劝解的桃花说不出一句话来,吓呆的她蹲下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地上的东西,手上划了一道口子都没有注意到,只是急匆匆地拉着老大夫就出了门。/p
大事不妙,二爷千瞒万瞒的事情,还是纸包不住火,让夫人得知病情,这下全完了。桃花迫切的步伐越来越着急,心神已经大乱。/p
屋内的林怀瑾只是哐当一声关上了门,苦笑几声之后,无力呆坐在地上。/p
她早该张到的,瘟疫,病毒。/p
双生的东西,相互之间的因果,其实很明显,但她始终没敢往上面想。/p
大概早在许多年的始发之前,巴蒂斯特就打上了她的主意,火车之上看似完好无缺,恐怕是为了验证细菌的强烈程度,这样一来,她特殊血液的谣言也会不攻而破。/p
可谁也没想到,不知在什么时候七彩蛊误打误撞进入体内,竟让事故延缓了长达十年之久。/p
如今七彩蛊死亡而出,瘟疫自然就显现无疑了。想必十多年的病菌深重,如今不可能如平常百姓得的瘟疫那般容易治愈,或者根本就是不治之症。/p
并且瘟疫还有一定传染性,这样的来去自如,岂不是害人害己。/p
“夫人,你不要相信大夫说的话,青衣姑娘才是神医。”把大夫送出府的桃花急急忙忙返了回来,敲打着她紧闭的房门安慰道。但房间里的林怀瑾略显狼狈,思绪陷入迷离,只在恍惚中起身撑着坐到床边,“桃花你下去吧,我现在谁都不想见。”/p
“夫人你开开门好不好?”桃花依旧没有离开,更害怕她会做出什么傻事,加大了拍门的力度,不过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焦急万分的她在房门口踱步了几个来回,还是没有等到她的回应,思来想去,只好让伙计赶快通知了二月红。/p
消息传出去才没过一会儿的工夫,脸上全是油彩,妆未卸戏服未脱的二月红一身杨贵妃行头便飞速地回了府。他健步如飞,心无旁骛,直入了那方院中,“夫人这是怎么了?”/p
伙计来去匆匆,也没具体说是出了何事,当然本身也不知情,只知道夫人的贴身丫鬟传话,便一溜烟通风报信去了。/p
“夫人在屋里?”刚进院子的二月红瞥了一眼两扇房门,开口疑问,不过没有听到应答,眉心紧蹙的他只得上前试着敲了敲门,而里头没有任何动静传出。桃花见此不敢看他,只是低声道:“夫人她……知道了病情。”/p
“什么!”二月红刹那变了脸色,顺手打翻了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