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相对怔住思量间,外头的一声虚弱呼唤立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而靠后的林怀瑾听到声响后顿时一惊,率先抬脚出屋往外四处一扫。/p
此处正是阳光热烈,碧水波光粼粼的时分,远山近水相映成趣,并且今日停泊的船只极少,似乎都有预谋一般,显得格外辽阔空旷。/p
在她目光所及之处,终于发现了是何处传来的动静。于是便不由惊奇地指了指独有的木船上隐隐绰绰的蠕动人影,嘴里急呼:“红红,那里好像还有一个活口。”/p
闻言后的二月红突地一定,又迅速而谨慎地用余光扫了扫周围的所有,思绪一闪,静默数秒之后,确定此地暗处确实无人这才缓慢地拉船上岸,且仍是保留了一定的距离,以防万一。/p
随着波动船移,能清楚地望见那船头侧趴的男子艰难地动弹了两下,生命迹象非常微弱。此时全身衣衫褴褛血腥且布满无数的伤口,再加上更加急促的呼吸,显得无比苍凉可怖。/p
“这到底……是谁会,痛下杀手?”残忍的手段,一为赶尽杀绝,二为斩草除根,虽然如这类的贼匪烧杀抢掠无所不为,早就死不足惜,但杀人者的确够狠。/p
狠得让人触目惊心,不忍直视。/p
思及此,林怀瑾愣了两秒,生怕是陈皮暗中所下的毒手,声音已然颤抖,本想着蹲下悄然细问,可却被二月红反手拦住,只得直接问出了口。/p
眼前的男子左眼失明,眼睛内里的伤口逐渐结疤,大致可以辨认出是陈皮当时的手笔。听到人声的他嘴唇一张一合,竟多了几分激动。或许也由于依稀辨别出此刻发声之人并无恶意,变得更加兴奋,嘴里不停喃喃细语。/p
二月红见此闷沉住气,想着他是有话相告,随后才凑近了些许,终于听明口齿不清的男子一直重复的话语,“他,他……没死……”/p
此话说完之后,呼吸困难的男子仿佛已是回天无力,支撑不住的他长嗟一声,那喉咙处憋着的大气一出,人便彻底没了生机。大吃一惊的两人下意识相视半秒,除了叹息,皆从对方的眼里发现了疑惑之色。/p
这件事说来也真是奇怪,男子无故惨死,而他口中说的人到底是谁?是否是杀害他的人?林怀瑾诧异地思索一番后还是否决般地摇了摇头,脑中并未有任何思绪。/p
“夫人,既没有头绪,便别想太多了。”此事虽说诡异,但与二人而言并没有直接的联系,何必为此多思多虑,徒伤脑力。二月红见她眉毛都拧成了一团,忍不住失声而笑,“此地不宜久留,先回府再说。”/p
人类只要死去后,便再无生命迹象。又因时间的长久逝去,则会产生显而易闻的病菌和异味,这种滋生的病态因素会不断扩展,对于活人的身体有一定的害处,尤其是身体虚弱的人,最容易由此感染上疾病。/p
而且虽说如今人命不如草芥,但一瞬间死了那么多人,还是如此怪异的死法,难免不会引人注意,保险起见,他红府绝对不能有任何的插手,还得通知张日山尽快处理一下为好。/p
“是我多虑了。”林怀瑾甩了甩头中凝聚起的疑惑,抬脚就往东码头外离去,除了赞同他的言语,对于这里的死人之味,也确实有些不适应,甚至于肠胃突生恶心。/p
说话间,谨慎的两人早已步伐一致,移步远走。他们小心翼翼,尽量闪躲着往来的人群,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又顺着城中过去,无人所见。只是还未走太远,竟忽然闻到了一股特别的清香。/p
此香极具淡雅,不浓不腻,使人恍若飘飘何所似的天地沙鸥,自由畅快,于是林怀瑾不由小声道:“好特别的香气,而且有点熟悉。”/p
“这,一定是月季散发出的。”低头行走的二月红不曾犹豫瞬间便脱口而出,毕竟在每日闲时,他致力于修剪院里枝丫,又以月季为主,自然十分肯定。于是也疑惑地眺望而去,目光炯炯。/p
按照常理来推断,像码头这种地方,鱼龙混杂,咸湿,汗水,甚至于血腥,什么味道都可能会出现,但一定不会有这样特殊的味道。/p
闻言后的林怀瑾怔了怔,忆起庭院里茂密的各色月月红恍然大悟。/p
近来又是时节,怎连府里最爱的都忘了。抿嘴一乐的的她遐想片刻,还没反应过来,一束月季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她不由惊呼一声,随手反应接过,一时又见着面前无一表情的脸,愣了许久。/p
随之才转化为太多不可名状的惊喜,“小哥,这些年,你终于想起我了。”/p
张起灵听此依旧不置一词,只是眉眼之间除了闪过的迷惘以外,还有些许深刻隐藏的激动,不过这微小的变化近似于无,以至于无人能够发觉到。/p
于他带来的这一束月季极为罕见,竟是蓝紫色的花蕾绽放开来,混合着底下葱绿的枝丫,妖艳而珍贵。此色确实罕见,红府也曾经移植过,不过很遗憾未能存活。/p
“命有有无,运有长远,厥初生,造化之陶物,莫不有终期。”张起灵摇了摇头,轻轻地嘀咕了一句,似乎早已看透一切,可事实上,却连自己都未曾明白一分。/p
眉眼若笑的林怀瑾没有细致听清,只是又深深地俯鼻闻了闻胸前的花香,倒也奇怪不过几朵花而已,香味怎么会如此浓厚,比之满园栽种的红府有过之而无不及,竟然意外地压制住了鱼腥恶臭。/p
她正要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