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后面……有坏人追赶过来了,我走投无路,真的没有其他恶意。”惊吓过度的林怀瑾下意识举起双手示弱,听闻男子一口陕北味十足,也不由颤抖着脱口而出了几句地道的陕北话。/p
乡音最是难改的,就算鬓毛衰退,都会烙下一生的痕迹。而她如此倒不是乡音的缘故,却有着另一段故事。/p
因为从前的邻居便是一位土生土长的渭南人,对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幼年的林怀瑾在与他熟识之后觉得那话音别样有趣好听,便央求他多教自己几句,那邻居也是乡情厚重,最后倒是让她把渭南地区的方言一字不落地学了去。/p
所以只要一同陕西人对话,她都会不自觉地变换成正宗的地方语言,怎么也控制不住。虽然此男子的陕北话音极重,几乎使人听不明白,可她大脑能自动翻译,自然张口就来,而且绝不会夹带丁点犹豫。/p
男子听此顿了顿,或许是突然感觉到同乡的亲切,又发现她只是一个弱女子而已,这一脸的害怕不至于是在撒谎骗人,于是便扬了扬手,示意她赶快躲进里面去。林怀瑾后怕地摸了摸脖子,又感激涕零地冲他干笑了两声,立刻藏进了大木箱中。/p
在关上箱盖的一瞬间,忽然之间的黑暗袭来,突生压抑。并且此木箱还不是空置的,它的下层几乎装满了枪支弹药,自然会使人有一种挤得窒息的难受。/p
其实从箱上独特的标志中,她就已知道了这趟镖走得不平凡,竟是由名震天下的华北第一镖局亲自护送。如若谁敢造次便是自讨苦吃,因此她才会趁机给江桥下套。/p
这个镖局在道光年间更有名气,里面的镖师大多武艺高强,全是一些妇孺皆知的英雄好汉。/p
不过自从火车于清朝架设开始,传统的车马便逐渐走向没落。他们于是招揽了一批孤胆刀客,专门押送除了官方,别人都不敢接的活。看这枪支数量不少,又没有生产标识,想必不是军方的需要,不然直接也会有士兵通过火车押送,何至于如此隐秘低调。/p
思索着的她呆愣了一秒,这才从箱缝口扫描外头的状况。此时夜色混浊,只有几处几欲熄灭的火堆奄奄一息,给人一种随时会扑灭的印象。/p
外面的景况也依旧不容乐观,江桥自视夜黑风高,无人知晓对方的身份,竟直接下令开枪打伤了数人。他此举成功惹怒了其中的领头者,他们也直接取出了运送的枪支开火。得意忘形的江桥明显没想到镖局的人也有枪,这声音一出,他瞬间便处于下风。/p
林怀瑾半听着外头不平常的动静,眼神不禁望向了刚才的那个男子,黑暗中的他气势如虹也不用枪,一手大刀耍得威风凛凛,几刀过去,那些人立刻脑袋掉地,连做反应都来不及。/p
不愧是镖局雇佣的人,其他的同行虽显得逊色,但仍旧势不可挡。其实江桥就算有枪也比不过他们的超群武艺与迅速的身手。不敌的他只能暂且放下狠话,便是迅速地带着剩余的人逃之夭夭。/p
林怀瑾见此终于松了一口气,呼吸也随着这压迫变得急促起来,正想出去吐纳大地的空气,却隐约感觉到似乎有什么活物从自己的手臂爬上了脸颊,敏捷的她立时顺手向上一抓,只觉得这东西柔软万分,绝对是肉虫之类的小动物。/p
思及此,她的心头不禁有些异样闪过,于是立即便举起了小虫放在自己的手心里,随之凑近仔细打量。可不知为何,就一会儿的工夫,那东西竟已经消失不见,且没有一点痕迹。/p
难道刚才的感应只是错觉?/p
疑惑的她摸索着箱底与衣物,但皆没有了适才的触觉,也只得头向上顶,预备出去再寻找不迟。可她正要打开箱盖时,方才救她的那位男子却径直走过来压住了箱子,又用旁边的绳索几重捆住,只露出了一点流动空气的细缝。/p
错愕的林怀瑾不由大骇,更不明白他这样做的原因,但此刻其他的人都已经聚集在了不远处,她自然不敢声张,只能眼睁睁地望着男子把自己抬上马车,随后便是一阵不停地颠簸。/p
这样一路走下去,憋屈得她腰酸背痛腿抽筋,只盼望能快点停车。不过这可由不得她作主,因此直到又行走了大约半天的时间,掰着手指头数时辰的愿望才在午晌终于实现了。/p
但这车马车停靠了许久,别说是那位可疑的男子,就连随便一个人都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过。苦闷的她用尽最后力气撑着头,考虑自己若再没有脱身的办法,可能必须要喊叫了。/p
“小妹,快出来吃点东西啦。”思绪万千的她还未反应过来,马车的帘子却在突然间拉开了一个小角,随后一位身姿妩媚的女子轻手轻脚地打开了她的箱子,又朝着她小心地嘘了一声,即刻递给她一些干粮。/p
而终于出木箱的林怀瑾不由大吸了一口清新空气,捂住酸疼的脖颈不停敲打,这样的一时间,也未敢接下她的东西。/p
女子只道她心有芥蒂,于是便对她友好地笑了笑,“别害怕,我是你哥阿六的朋友,他现在正在后面受罚,我想你应该饿了许久,便先过来送吃的了。”/p
谨慎的林怀瑾听此一顿,对于她口中言语虽感觉一头雾水,不过却感觉到了那份真诚相待的善意,还是小心地接过了干粮。又听这女子絮絮道来,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p
原来她藏身于木箱的事情早在荒野时就被人发现了,那些镖师以为她与江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