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饮清轻手将后窗关上,拆开方才秦翰留下的纸笺。
细阅之下,清眸一闪,眉心渐蹙,缓步走到灯烛前,将手中信笺贴近亮红色的火光。眼见着灰屑翻飞,她眸珠定定,似乎若有所思。
次日一早,天色微白,竺饮清便已起身。她走近屏风旁,随意换了一套月色裙裳,便轻手开了门,沿着走道往外走去。
待她走上东边回廊,便伫了足,凭栏而立,望向楼下,清眸一片淡然。
此时,正值镜花楼最清静的时候。各间房中,寻欢恩客皆是温香软玉在怀,睡得正酣。琴演时间还未到,楼下厅堂中空空落落,只有几个打杂的小丫头在擦洗着厅中的桌椅。
竺饮清目光笃然地盯着大门口。
等了约莫半刻钟,便望见一个显眼的红衣身影快步走进了大门。
“红绡姑娘!”一旁擦地的丫头望见忽然进门的女子,诧异地唤了一声。
红绡却未答话,柳眉重攒,神情之中似有着急,快步穿过厅堂,往后面厢房走去。
竺饮清眸光灼灼地望着堂中,直到那个红衣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她面上的神色敛然而深,心中暗思。
这红绡竟未发觉楼上有人盯着她,看来,她真的很着急。
也许……澹台肃珩真的没猜错。
竺饮清凝眉片刻,不再犹疑,移步往楼下走去。
厅中干活的丫头一扭头,望见她走了下来,目中惊讶又现。
今日是怎么了?平日里难见的两个红人竟都出来了,这么大清早的,都不用睡觉么?
“清儿姑娘,早!”见她走近,几个丫头便都乖巧地道了一声。
竺饮清未答话,只点头一笑,便从她们身边走过,缓步往厅堂后边走去。
到了那间最大的卧室门口,她抬起右手轻轻叩了叩门棂,袖中的另一只手握得却有些紧。
心中,不是没有紧张的。
“谁?”沉沉的女声传来,带着隐约难辨的警惕。
“白清儿。”她咬唇,低声道。
门内无声。
静了半晌,门开了,红衣身影立在门内,绝艳面容敛寂无比,那双青黛美眸中寒光冷厉,如利箭一般,直直地盯着门外的竺饮清。
那眼神,确实让竺饮清心下略有凛然,如同第一次与她对视时的感觉。
竺饮清定了定心,浅淡一笑,玉面柔光,语出安平:“红绡姑娘,早!”
面前的红衣女子抿唇而视,眉间冷然,一双如鹰利眸仍盯着她,语声沉凛:“你有何事?”
“呵!”竺饮清勾唇而笑,敛眸,目光微斜,道:“不如……姑娘还是请我进去说吧!”
她淡然而言,话音落,眸光沉,直视着面前的女子。只一瞬,面上笑意尽消,语声倏凉,“我想,你不会后悔的。”
她望见眼前的红绡美眸一动,狠戾之中俨然凝了一丝惊疑。片刻,只见她甩袖转身,却未关门。
竺饮清低低一笑,踏步而入,转身,缓缓关上门。
却不想,再一转头,眼前红衣身影旋即跃近,她一惊,转眼便觉脖颈处一片冰凉。
竺饮清心下一个凛然,却很快恢复镇定,抬眸扬唇,盯着面前的女子,低笑道:“红绡姑娘何必如此?你如此深藏不露,我若是怕死,又岂会……自己送了来?”
“哼!”眼前女子冷哼一声,目中寒光森森,语声薄漠如霜:“恐怕……深藏不露的是你吧?”
竺饮轻灵眸一闪,瞳光灼然:“你可知……我若今日死了,那个中毒的女孩儿必定活不过明日!”
如她所料,此话一出,红绡蓦然一惊,目中神色遽变。
那是惊怔、担心,还有……恐惧。
看来……那个女孩儿在她心中的分量果然不轻!
“原来,你和他们是一伙儿的!”红绡脸上冷怒骤现,“所以,你的目标也是那个人?”
“今日,我们不必谈我的目标,不如先谈谈你在意的事,比如……那个女孩儿中的毒?”竺饮清语声平静而清晰,双眸清明一片,“我猜,下手的人是……你的主子吧?”
“你……”红绡挑眉,眼角忽弯,目中诧然。
“好了,我也不同你绕圈子了!”
竺饮清神色瞬敛,眸光定定,沉声而言:“我并不知你的主子为何要这样做,也许……这是他控制你的手段,但我可以告诉你,那药……伤身无比,就算你每三日解她痛苦一次,亦非长久之计!你那个主子狠厉至此,那姑娘经历的痛苦想必你也见过,只怕等不及你拿到那颗真正的解药,她已……”
竺饮清说到这里,便止了声,望见红绡瞳中已然失色,心下更定,便又道:“倘若……我帮你拿到那颗救命之药,红绡姑娘可否……还我一个人情?”
语声落,红绡惊诧一望,明丽黛眸中忽有亮光涌现,却同时也存有浓重的惑然。
“你到底是谁?”她语声清戾。
“你只要知道,我方才所说皆是诚恳之言。”竺饮清眸光忽沉,深不见底,“你那主子是何种人物,想必……你比我更清楚,那女孩儿的痛苦何时能终结,全在于你一句话。今日只要你红绡姑娘一个允诺,我定尽力替你解了这件难事,你意下如何?”
语中诚挚更甚,竺饮清眸中已露出隐隐期待。
红绡沉眸而视。半晌,她收了匕首,犹疑而道:“你……真能拿到解药?”
松了桎梏,竺饮清一身轻松,再见红绡已然被她说动,心下更多了几分快意。她抬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