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宴局对竺饮清来说完全可以用“如坐针毡”来形容。
时至今日,她依然无法平静自然地面对阳修狄。虽然郑全已死,她也决定一切以此为终结,过去的那些惨痛不再去想,幼时的那些记忆也不再去想,可是知易行难,做起来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因此全程她都闷头吃东西,能不抬头就不抬头,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还好阳修狄也并没有特地多问她什么,大多数时候,他都在与庆王和澹台肃珩说话,阳灵犀偶尔也插个话,一直捱到结束,竺饮清吃了满饱,如获大赦地与阳灵犀一起离开了云华阁。
阳修狄留下了澹台肃珩和庆王去御书房议事。
待到亥时,澹台肃珩才从宫里回来。
他一进府厅,岑儿就注意到他脸色冷凝,似乎心情不好。
岑儿担忧地问候了一声。
澹台肃珩却不答话,只是问起她竺饮清的情况。
岑儿同他说了一下,却见他垂着眼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将军……”岑儿小声地唤了一声。
澹台肃珩依旧没什么反应。
岑儿有些急了,又道:“不如,将军去看看姑娘吧,您已经好几天没去见姑娘了!”
澹台肃珩眉眼微微一动,凝眸看了一眼岑儿:“她说了什么吗?”
岑儿连忙摇头:“姑娘什么都没说,只是……只是岑儿觉得将军这些天对姑娘有些冷淡。”
说完这话,她睁大眼睛,仔细地注意着澹台肃珩的表情,却见他良久不语,脸色比方才更冷。
岑儿心里有谱了,这两人之间肯定出了问题!先前她还以为是澹台肃珩这几日忙着公事,抽不出时间来,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么回事,可是,到底是因为什么呢?自从在医庐开始,他们就这么怪怪的了。真是奇怪!
“岑儿,”澹台肃珩突然开了口,深沉的眼眸染着淡淡的愁绪,“她,她从来没有问过我吗?”
岑儿一愣,想了想才道:“将军,我同姑娘说过将军这几日很忙,所以……所以姑娘也了解,就没有问了。”
澹台肃珩没有再说话,只吩咐岑儿照顾好竺饮清。就直接进了书房。
经过这些时日,国相一事掀起的腥风血雨已经淡了许多,北恒朝中因着此事也起了一些变化,六部之中换了不少人,朝局的变化。臣子们都看在眼里,有人庆幸自己没被这一劫卷进去,有人叹息人生沉浮,感慨为人臣者之不易。
不过,风风雨雨,起起伏伏乃是朝堂常事,众人很快就适应了。因为很快又来了一件值得关注的大事,那便是南宿国明王朱慎已经正式求亲了,而皇上也已经定下主意,要将孝姝公主指给明王。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诸臣都有些意外。
虽然大家都看得出皇上对与南宿联姻结盟一事很是重视,但也没想到有这么重视。竟然舍得将自己唯一的胞妹嫁给朱慎。这下,不仅朱慎看到了阳修狄的诚意,就连北恒朝臣也看到了阳修狄的雄心,这样想来,与北恒结盟。联手对付南渊,再灭北陵,已经不仅仅只是个遥远的想法,而是皇帝陛下势在必得的决定了!
而令北恒朝野都没有想到的是,这消息刚刚传出的第三天,宫里就有小道消息传来,大概意思便是孝姝公主阳隽沁得知皇上要将她嫁到南宿,悲怒交加,不仅深夜跑到御书房哭闹,更是跪在永寿宫外求太皇太后做主。一时间,各种各样的言论传得沸沸扬扬。
等到竺饮清知道这消息时,据说阳隽沁已经被软禁在含翠宫了。
而这时的竺饮清,正陪着阳灵犀在风和楼喝茶。她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自打同阳灵犀关系亲近之后,两人几乎每日都见面。老实说,跟阳灵犀在一起是一件比较欢乐的事,因着她的活泼开朗,热情似火,竺饮清心中烦闷大减,将那些烦心事忘了不少。
可此刻坐在她对面的阳灵犀却好像换了个人似的,两条弯弯黛眉无力地耷拉着,一张粉白的笑脸布满愁云惨雾,对着满桌点心竟然也没有一丝精神。
这还是那个灵犀郡主吗?
竺饮清吃惊地看着她,认真思考着究竟是什么事导致一朵鲜艳的喇叭花瞬间变成了霜打的茄子。
“唉……”阳灵犀忽然长叹一声。
竺饮清忍不住了,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阳灵犀神色怏怏地摇摇头,语气沮丧地说道:“我没事,有事的是沁姐姐,唉……”又是一声长叹。
竺饮清自然知道她口中的沁姐姐是谁,先前就常常听到阳灵犀提起阳隽沁,不过并没有细说过。
关于这位孝姝公主,竺饮清了解得并不多,阳隽沁幼时并没有住在宫里,那时候陈皇后还只是妃子,身子不好,常犯旧疾,帝京的气候也不适宜调养,便在阳州养了好几年,阳隽沁也被带在身边,一直到了阳隽沁五岁时才回了宫,因此竺饮清幼时便没有见过阳隽沁。而回了帝京之后,虽然也进过宫,可从没有与阳隽沁碰过面。
此时听到阳灵犀提到她,竺饮清立即想到了这几日听到的事。
“孝姝公主?”
“嗯。”阳灵犀点点头,眉头皱得更深,“哎,沁姐姐真可怜,皇上也真是的,为什么非要逼沁姐姐嫁给那个什么明王呢?”
“身在皇家,姻缘之事本就不是自己能做主的,只不过,皇上也就这一个妹妹,他倒是舍得让她嫁到南宿国,往后山高水长的,也难怪孝姝公主不愿意,换了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