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可可最近跟着黎敬岩在地宫里跑上跑下,转了个遍,转得她已经完全不想上去外面的世界了。/p
这天上午,黎敬岩带她去b17层的乐锂大学旁听。/p
说是大学,其实只是一间阶梯教室,因为隔壁就是小学、中学和幼儿园。/p
学校里不分专业,同年级的学生上同样的课,不点名不考试,也从没有人旷课。/p
讲台后是触屏白板,就像邹小工作室的那种,不过这里由六块拼接而成。/p
唐可可从来都不喜欢坐在课堂里听课,更何况这种大课。/p
一进教室,她就要往最后一排钻,准备打个五十分钟的盹儿。/p
“可可,”黎敬岩在第一排正中间的位子朝她招手,“坐这来。”/p
“干嘛呀?”唐可可不过去,站在高高的阶梯上回看他,“你是好学生啊?”/p
“大家都坐在前面。”/p
黎敬岩一边向唐可可喊话,一边和同学打招呼。/p
同学们纷纷转过头看这个“好学生”在和谁对喊。/p
尽管大家平时的打扮都随意张扬,极具个『性』,但谁都没见过这个粉红『色』脏辫头的女孩儿。/p
“那我偏要坐在最后!”唐可可说着蹬上了最后一排,侧身移进座位,在正中间坐下。/p
“那你——”/p
黎敬岩突然息声,因为教室在两响脚步声后瞬间安静了下来。/p
邹教授拎着手提包站上了讲台,今天是公共课,所有的月离族大学生都在这里,全部聚在前排。/p
这些学生全部加起来,也仅有五十多人,两百人的大教室只坐满了前面四分之一。/p
所以,一个人趴在最后排中间的唐可可,是非常扎眼的,就像鸡蛋里面的,那根骨头。/p
“那位同学,”邹教授扶了一下眼镜边,“请你坐到前面来。”/p
唐可可都快进入梦乡了,但她知道老师在喊她,不情不愿地抬起头。/p
见一个民国学者模样的老师端立在讲台上眺望自己,唐可可无奈地站起身鞠了一躬,拖着音说:“老师好——”/p
“你好。”邹教授平静地回道,“请坐到前排。”/p
“老师,我肚子疼,想在后面趴一会。”/p
“那就去医务室。”/p
“走不动。”/p
“为什么走不动?”/p
“痛经!”/p
唐可可有意高声喊道,引得同学们互相对视。/p
以她的经验,只要对男老师说出这两个字,他们就会立马闭口,而自己则能美美地在课堂上饱睡一觉。/p
“怎么从没见过你?”邹教授可不是普通的男老师。/p
“我来旁听。”唐可可又坐下了。/p
“嗯?”邹教授往前探了探身子,看清了唐可可的眼睛后问道:“你是外面人?”/p
“什么外面人里面人的?”/p
“你知不知道这是月离人的大学?只有月离人可以进来?”/p
“黎敬岩带我来的,他说可以旁听。”唐可可朝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挑了挑下巴。/p
邹教授又转而看向黎敬岩。/p
“我……”他有些迟疑,“老师,是我带她来的。”/p
“那么请你把她带出去吧,等你回来了,我们再开始上课。”/p
“可是……”/p
“干什么啊?”唐可可怒跳起来,“为什么我不能留在这里听课?”/p
“因为你是外人。”/p
“外人与狗不得入内?拜托您不要搞笑了好吗?”/p
“你在耽误大家的时间。”/p
“您讲您的课,我睡我的觉,怎么就耽误时间了呢?我看是您在瞎找茬吧!”/p
学生里开始窸窸窣窣地小声议论,唐可可清晰地听出这里面分成了两派。/p
“教授,别管她了。”/p
“一个外人是怎么跑进来的?”/p
“外人怎么了?外人就不能来听课吗?”/p
“人人都应该享有接受知识的权利。”/p
“他们跟我们不一样。”/p
“都是人,哪里不一样了?”/p
“眼睛啊,你看不见吗,那可是低种人的眼睛。”/p
“什么低种高种的?这种话你也信?”/p
“就你高种!你全家都高种!”/p
小声议论逐渐变成了高声争执,而他们的座位也是早早就自行成组的,排斥外人的坐成左边的一大团,维护外人的坐成右边的一小团。/p
而黎敬岩,坐在中间低着头不说话。/p
“好了。”邹教授皱着眉头低声说道。/p
邹教授向来自视甚高,月离族相对封闭的环境让很多族人沉浸在一种莫名的优越感中,他们从不去地上的社会,也不会去尝试理解外面。/p
邹教授目光盯着最后一排的唐可可,话却是冲着面前说的:“黎敬岩,你惹的麻烦,自己解决。”/p
一边是朋友,一边是老师,他还没想好怎么解决。/p
“不用他解决!”唐可可又侧身移出了座位,“本小姐自己走!”/p
唐可可两步一跨地跳下阶梯。/p
“老师,”一个洋气漂亮的女学生举起手,“我也肚子疼,要去医务室。”/p
“易定开?”邹教授阴沉着脸,这是班里第二乖的孩子,怎么此时在跟自己作对?/p
“老师,我也疼!”/p
“我腿疼!”/p
“我腰酸!”/p
“我指甲痛”/p
一只只手从右边那小团人群中举起,全部要去医务室。/p
我看你们这一个个是要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