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威尔连续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他本来是根本不会做梦的,闭上眼之后就是一片黑暗,空荡荡地什么都没有。张开眼就是和巨人战斗、在刀刃上舔血的紧张的日子。他对做梦这种一听就是踩在软绵绵的云朵上漂浮在空中的东西不感兴趣。
艾伦在走廊上遇到了利威尔,被他不大的死鱼眼下不轻的黑眼圈惊到:“利、利威尔兵长!日安!您昨晚……没休息好吗?”
利威尔一挑眉:“你倒是闲着没事来打听我睡得怎么样?”
艾伦打了个哆嗦,今天的兵长意外地火气甚大啊。
埃尔温当然也注意到了利威尔的状况,他除了对利威尔的睡眠质量表示出了关心,还对另一件事反复地提。
“从调查兵团里选出新的利威尔班的队员吧,利威尔。”
“我不要。”前几次都拒绝了,这次利威尔的回答也很干脆,他靠在沙发上一脸不耐,“我说过很多次了埃尔温,不要再拿这件事来挑战我的耐心。”
埃尔温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晚餐的时候利威尔没有出现在餐桌旁,也没有人敢去在利威尔心情明显不好的时候跑去触霉头。只有艾伦怀抱着小天使的爱心在晚餐之后端着晚餐敲响了利威尔房间的大门。
“兵长?兵长?”连敲了好几下都没有回应,艾伦不由得疑惑,难道利威尔不在房间里面吗?
伸手按住门把手,大门竟然就被推开了。还没有完全暗下去的天色之中,利威尔坐在沙发上斜靠着扶手,在从窗户照进来的昏暗的光线中闭着眼睛一脸毫无防备的样子。
艾伦下意识放轻了脚步,屏佐吸向利威尔走去。利威尔一向警惕性超级高,怎么可能在睡觉,怎么可能没有听到他的敲门声,怎么可能没有感受到他逐渐接近的气息?心里不断重复着,在看清楚利威尔紧闭的双眼和纠在一起的眉毛时,艾伦才瞪大了双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硬是把声音憋在了嗓子里。
利威尔竟然真的在睡觉,而且还是不怎么安稳地睡眠。
果然他这段时间都没有睡好啊,否则不会累到这个地步,而且还被什么梦绊在了深度睡眠里面。
轻手轻脚把饭菜放在桌子上,艾伦转身欲走,又犹豫了一下停下来看了看熟睡的利威尔。进入冬天,现在的天气睡在沙发上果然还是太冷了吧,沙发那头就搭着一个毛毯,艾伦却不太敢拿过来给利威尔盖上。
这个人可是兵长啊,又有谁敢在他安睡的时候给他盖上一个毯子。以前还有佩特拉会笑眯眯地伴随在利威尔身边,但是那一天之后……
……如果艾谱莉姐姐在这里,兵长就不会变成这样了吧。
突然地,艾伦想起了那个女孩子,心情不由得低落下来。
利威尔在沙发上半翻了个身,一手扶在额前咕哝了一声。艾伦以为他已经醒了,有点担忧地凑上前去,却发现利威尔还没有醒,只是呼吸急促了几分。
他眉头纠得更紧了,放在身侧的手抓皱了身下的沙发毯,几乎是低叫出声:“艾……”
是在叫他吗?艾伦刚想答应,却听到利威尔又叫了一声。
带着点急促的声音,冲口而出的叫声。
“艾莉!”
她穿着洁白的婚纱站在教堂前,笑靥如花。
第二天艾伦简直不敢直视利威尔的脸了,他感觉自己碰触到了利威尔某些不为人知也不想被人知道的部分,像是在别人不知情的情况下知道了他的秘密一样。
艾谱莉已经死去一年多了,他和大多数人都以为利威尔已经放下了那个女孩子。
利威尔有自己的坚持,比如说在利威尔班全灭之后,他坚决不肯再次组建利威尔班。
但后来他又听从了埃尔温的建议,组建了新的特别行动组,他知道什么事比他的坚持更重要。
利威尔是人类最强的士兵,是全人类的希望。他是要永远站在最前方成为众人的前进方向的男人。
永远不可以被打倒的样子。
这样的人怎么会被儿女情长绊倒,所牵绊。他会马上甩开那些不适合人类最强士兵的情绪,继续为人类奉献他的血汗。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
的确,利威尔也是这么做的。
归来时只剩下艾谱莉的遗体,安士白不吃不喝地守在她的身边,见到利威尔时几乎像发狂的狼崽子。
利威尔沉默地抱起在炎热的天气中有些异味的尸体,把她埋到了那棵樱花树下面。
他坐在墓前,和四月的墓碑沉默以对,坐了一整天。
因为艾谱莉的死亡造成的新教动乱和王政政治思想上的压制迫害,没有人能够在像是紧绷的琴弦一样的环境中发表一句意见,安士白被壁教的人闯进家门拽着领子在大街上拖出几百米的时候,还是尼克神父拦住了众人。
“人都不在了,又何必在乎这些。”经历了艾谱莉的死亡,一夜之间苍老了很多的尼克神父把安士白扶起来,被他狠狠拍开手,尼克神父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把教众领了回去。
艾伦是亲眼看着利威尔怎么把安士白揍了个半死的。安士白在最后一把抓住利威尔的手腕,一口咬上去,迸出来的鲜血溅满了脸颊,他愤恨的眼神死死盯着利威尔,像是要把他整个人拆吃入腹的凶狠的眼神。
“许,不要以为你是她留下来的,我就不会杀了你。”利威尔好象没有感受到手腕上的疼痛,他一把抓起了安士白的头发把他整个人提起来,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