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淡定稳沉的吴先生声音里满是震惊,“王爷,那,那,那是……”
丹丹只觉的抱着他的人一瞬绷紧了全身,宽厚温暖的怀抱倏地冷寒彻骨,似忽然没了呼吸,又似呼吸有千钧重,她不由的从江瑾瑜怀中抬起头。
那是什么东西?
不,不是东西,是一个身上长满了可怕东西的绿色骷髅人。
瘦骨嶙峋都不足以形容,人皮贴着骨头,双目空洞衣不遮体,头上、身上、脖颈、手臂乃至全身上下皆长满绿色的、蠕动的毛状物,那人早已面目全非,甚至分不出男女……
只看一眼,丹丹啊的一声捂住嘴,茗香的血沾满了她的双手,又涂满了她的脸,她却没有丝毫感觉,只有瑟瑟发抖的惊秫。
江瑾瑜的凝寒似有些缓和,他将手托住丹丹的后脑,将她的脸按在怀中。
卫文绍阴青了脸大笑,“这贺礼巫蛊教已经准备了二十余年,难免面目全非,夏惠……”
他喊了一声,夏惠立刻从金羽列队后走了出来,“皇上。”
卫文绍看向江瑾瑜,笑道:“为表朕之诚意,让玉亲王爷见一见这份贺礼的庐山真面。”
“是。”夏惠立刻上前,一番修修补补,描描画画,人皮头骨上浮现了一张温婉绝俗的容颜,竟然是个女人。
只是,映衬着她头上和脖颈、身体上密密麻麻的绿色蛊苗和令人作呕的虫蠕,犹如绿毛怪物。说不出的毛骨悚人。
吴先生双膝跪地,失声道:“她,她,她……夫人……”
江瑾瑜似定住了。半晌没动,丹丹轻易的摆脱了他的手向吴先生口中的夫人看去。
在惊呼前,她捂住了自己的嘴,本能的看向江瑾瑜的脸,他和那张描画出的女人面孔,竟是如此的相似。
卫文绍满意的看着江瑾瑜的反应,徐徐道:“此饲养体原名谢玉娘,二十年前流落入巫蛊教,她身上所饲养的一苗一蛊皆是上品巨毒之物,而这些蛊苗所炼制的毒物二十年如一日的用在了两父子身上。万幸啊。现在。那两父子身上的蛊毒已除。她怕是再没有存在的价值,但是,朕以为玉亲王爷或许对她的尸骨有几分孺慕之情。不知玉亲王爷对朕的这份大礼满意否?”
江瑾瑜面色苍白,似被陡然抽空了所有的力气,再也支撑不住半分重荷,将没有丹丹没防备,重重的跌落在地。
这一瞬,他都没有发觉已经松开了丹丹,带着几分茫然的转了身子看向那个女人。
这就是那个女人吗?给了他生命,也让他错恨了二十年。
知道那个谢夫人不是他的生母,他动用了一切的能力找寻她,可是心月圣女抹去了所有的痕迹。当年的事无从可查,他早已不抱任何希望,而心月圣女死前的话又给了他希望,他以为她正好好的活着,心肠毒辣的活着,活着不停的配毒药,来毒死他这个毁了她一切的孽种……
可是,这二十年来,她竟是以这种方式活着吗?
江瑾瑜踉跄的退了两步,又忍不住抬脚向她走过去,那是他的生母,与他唯一有血脉相连的女人啊……
丹丹怔怔的看着江瑾瑜,看着他的苍白痛彻,看着他忘了天地所有,只不顾一切的向他的生母走去。
或许,这一刻,他盼了很久很久吧……
就在所有人都注视着江瑾瑜的一举一动时,卫文绍却上前两步走向丹丹,他伸出手,又似想到什么立刻放下,阴冷而警告道:“看来,玉亲王爷果然满意如此大礼,你还不立刻退下。”
卫文绍的话似猛然惊醒了江瑾瑜,他倏地转身,伸手将丹丹扯向他的怀中,力度又急又重,丹丹咬唇忍住痛,反射性的紧紧抱住江瑾瑜的腰身,几乎用尽了她全身最大的力气。
卫文绍阴青着脸冷笑:“玉亲王爷这是何意?接受了朕的贺礼,难道还坚持要夺朕的皇后娘娘所爱的侍婢不成?玉亲王爷好大的脸面!”
他说着手臂轻轻的一挥,不知何时,又出现了无数的金羽宫卫,个个手持弓弩,金羽满弦,瞄准了江瑾瑜,一步步的聚拢靠近。
吴先生面无血色的瘫软在地,卫文绍当真阴险,这是逼着主上在生母和太太之间做选择啊?不论放弃哪一方,于主上都是不能承受的痛,主上也绝不会舍弃任何一方的。可是,他看向数千众越逼越近的金羽宫卫,不由急出了一身冷汗,冷世子虽然约定了率一百精锐来接应,可是,卫文绍的金羽不是吃素的,以一敌十,谁也没有把握,主上又身负重伤未愈,而且,主上太心急,与约定的时间早来了半个时辰,冷世子此刻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
吴先生汗透襟背,除非……他将视线落在丹丹身上。
敌势森森,越逼越近,江瑾瑜却是忽然低头看向丹丹,双手捧起丹丹的脸颊,小心温柔的抹去她脸颊上的血迹,在她的眉心印下一吻,喑哑而低柔道:“别怕,有我。”
自他出现都一直安安静静没有反应的丹丹却是猛的推开他,厌恶又惶恐的用袖子擦向自己的眉心和脸颊,“江瑾瑜,你这个变态,杀人狂魔,是你杀了大栓,是你杀了我表哥,我要告诉舅舅,我要告诉县太爷……”
江瑾瑜不能置信的看向丹丹。
卫文绍却是眸光一闪,心中狂喜,丹儿忘了,果然都忘了……他的眸色倏地又阴寒如潭,她明明把自己都忘了,只记住了幼年内心最深处的东西,为何还记得江瑾瑜?
丹丹似乎很畏惧江瑾瑜,她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