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下雨,不到中午雨就停了,到了下午快落日的时候,地上的水也差不多阴干了,这时候李镇外场上的火堆架了起来,而虞娘就被绑在了火堆之上。

彷如一件盛事,整个镇的人都出动了,僵尸可是个稀罕物,有生之年能一见,以后跟孙子们都还有得一吹:爷当年是见过僵尸的!活的!会动哟!

外场上围满了人,连陈挽风都被带来了,这是族长决定的:此人养僵尸,便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僵尸如何被烧死,也算是个警告,好叫他歇了这个心思,以后好好做人。

陈挽风的灰布口袋叫人解了,身上的符纸桃剑等作法的东西也都让人拿去销毁了,他穿着一件空空的道袍,头发乱糟糟的,身上锁着一条铁链,蹲在地上眼巴巴的瞅着虞娘,一副惨兮兮的模样。

虞娘见他这幅模样,也料到大势已去,眼睛闭了闭,暗暗叹了口气,只等死了。

因为刚刚下过雨,柴火还有些潮湿,不容易点着,于是族长叫人运来了桐油淋在柴火上。等到了落日时分,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李镇的读书人多,凡事喜欢讲个排场,到了点火的时候,场子上先擂了一阵长鼓,而后大家安静下来,族长举着火把,当众狠狠痛斥了陈挽风,骂他不行正道,专修一些歪门邪术,害人害己,愧煞父母,给祖宗抹黑云云,当真是义正言辞,字字诛心。

假若陈挽风的脸皮稍微薄那么一点儿,怕是当场就羞愤难当,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可惜他教化不开,油盐不进,暗暗还道:你个老古板,随便你怎么骂,小爷的祖宗早死了,全家都死光了,你若能骂得他们跳出棺材,小爷才算服了你!

虞娘浑身被捆尸绳绑着,族长怕不牢固,还叫人用手臂般粗的铁链将她的脖子锁了,栓在了她身后的木桩上,另外双脚也被捆了,一样是栓在木桩上。

她插翅难逃,立在柴堆上听着族长的训斥,她虽是个僵尸,却比陈挽风还要知耻,越听越觉得羞愧。

好容易族长训完话了,转身就要去点柴火。众人盼着看火烧僵尸,注意力全集中在族长的火把上。

就是这时候了!陈挽风眼睛圆睁,身上一抖,他身上的铁链就松开了,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点火上,谁也没察觉到。

族长的火把挨着柴堆的一瞬间,“嘭——”一声,熊熊烈火烧了起来,而同一时候,人群最前端待罪席的陈挽风挣开了锁链,手中飞出一张皱巴巴的符纸,符纸极快的越过火线砸中了虞娘,准确来说,是砸中了她身上的捆尸绳,贴在了上面!

陈挽风拧皱眉头,立起右手,手握成拳只竖两指,凭空绕了两圈,大喝了一声:“破——”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虞娘身上一松,捆尸绳断了!

见状,陈挽风长嘘一口气,原来镇上的人虽然把他身上所有东西都缴了,可他却在鞋底藏了一张符纸。他趁没人注意的时候用铁签解了身上的链子,然后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用鲜血画了这一道解困符,再将符纸藏在身上,以手缠住铁链,佯装被捆,只等最后关头一搏。

虞娘身上的捆尸绳一松,双手立即自由,可是铁链犹在,那可是手臂般粗的铁链,她又如何能挣脱?

就在虞娘拉扯铁链,试图挣脱的时候,陈挽风被最先反应过来的镇民狠狠踢了一脚,往前一跌,摔倒在地。

他众目睽睽之下弄断了捆尸绳,试图救走僵尸,这种行为实在是宁顽不灵,愧对族长的教导,已有数人愤愤的上前来,将他围住,又踢又打又骂,而他紧紧抱住脑袋,蜷缩成一团,任他们踢打。

陈挽风被打得口吐鲜血,可浑不在意,偷偷盯着火堆上的虞娘,虞娘正在火中嘶吼挣扎。

“快点!快点!”陈挽风焦急的祈祷着。

虞娘一下一下的拉扯着铁链,那么粗的铁链固然难以挣断,可是铁链却是栓在木头上的,终于,在她奋力拉扯之下,木桩咔哧一声,竟然从中间断开了!

陈挽风欣喜不已,虽然被打得很惨,却咧嘴笑开了,谁想一笑,嘴角的鲜血便流了下来。

有人发现虞娘挣脱了,发出一声尖叫,接着尖叫四起,人们仓皇逃命,同时虞娘彻底掰碎了木桩,拖着铁链从火堆中跳了出来!

谢燕九没有走之前,还有人可以治住她,现在谢燕九走了,镇民们失了主心骨,一时之间只顾逃命,那些踢打陈挽风的人也被吓到了,都不管他自逃去了,虞娘出来之后,就看见他从地上挣扎着坐起来,一伸手撑在地上,一只手抬起用袖子抹去嘴角的鲜血,朝她艳然的一笑。

笑容很轻松,很得意,很欢喜。

可虞娘却欢喜不起来,她上前托起陈挽风,不顾尖叫奔走的镇民,自顾的离开了。

李镇的人是因为事发突然,加上对僵尸与生俱来的恐惧,才会急于逃命的,可若等他们缓过劲来,集结壮丁,开始主动围剿虞娘,情况反而会与陈挽风和虞娘不利。

陈挽风受了伤,虞娘抱着他一路奔行,去了镇外野山上的一处山洞,他们在来了李镇之后,就找了此处藏身,后来陈挽风去了李镇,虞娘便一直躲在了这里。

现在陈挽风身上的东西都给人扒走了,只留下了一件衣裳,虞娘连衣裳都烧没了,身上穿的还是谢燕九的外袍,谢燕九身材高大,虞娘路上将这件外袍的衣摆撕了一一半,这才没有影响行动。

总之,两个人比来李镇之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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