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铭天醒来的时候,天色将亮,睡在身旁的傅铭哲早已不见了踪影。
殿内服侍的宫侍对着时常过来蹭床的皇帝陛下早已见怪不怪,更何况昨晚还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直接伺候着人穿好朝袍。
傅铭天瞅了眼镜子,自己眼圈又黑了些,这些天朝臣闹得让他实在心烦不已。可在朝堂之上日日面君的哪个是初出茅庐的小子,个个滑头得跟泥鳅一样!
他只能坐稳钓鱼台。
走出殿门,便看见花苑里挥剑的傅铭勤,行云流水之间说不出的美。
但是瞅着那碍眼的小土黄狗,傅铭天瞬间一颗心拔凉拔凉。
上了朝堂,坐在龙椅之上,也没缓过神来。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乖乖余光小心翼翼的观望了一眼就差没在脸上写着“朕很烦!”的皇帝,心理不断祈祷着下面的朝臣长个心眼,不要再拿自家后院事来烦皇帝,更不要若有若无的旁敲侧击该立皇后了。
眼下三件事:武举,江南,立后。人人都想要分一杯羹,尤其是江南官场,个个表示自家弟子,门人那个优秀。
傅铭天再次听着人老调重弹,眯着眼打算养养神,忽地一人上奏,听着听着便不对味了,额角的纹路若隐若现,眼睛一眯,对着滔滔雄辩的几位阁老,竟是笑了出来,“朕倒是不知何时杀个贪官奸贼倒成了罪孽了?还罪孽颇重,春日宜生长?”
一开始就没打算走他老爹仁政路线的傅铭天原本只想着徐徐图之,收拢权势,然后走太祖朱元璋的路线,杀个贪官污吏那个感觉别提有多么爽了。但是现在,路线一而再再而三的改道。
好再,基本目标是不变。
语调陡然变得极冰冷,傅铭天双手扶住龙头,站起身来,直直道,“江南警戒在前,诸位爱卿也要学习一番?祚皇当年有句话说得好,臣子无穷匮也。多你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
“陛下息怒!”豆大的汗粒从朝臣脸上滑下,全都匍匐跪地,双腿止不住地颤抖。
“况且诸位觉得自己的家教很好?觉得你们很牛逼,因后院之事,为自己儿女争面子很厉害?!”傅铭天抬眼,目光冰冷渗骨,索性发个够脾气,“难道你们的眼界也被困于后院争斗,耳根子软,难道脑袋也软了?真真蠢蛋的竟然敢有脸上奏天听,到朕面前说后院老夫人,夫人,妯娌伤人命,断子孙阴德吗?”
“臣等愧对陛下!”
又是齐整整的一句听得傅铭天两眼想要翻白,“朕断,一条命可是宝贵的很,直接刑部派人出手可好?”越过地上的跪地的朝臣,看也不看一眼,直接大步走出门殿门。
一声幽幽的退朝之后,朝臣们鱼贯而出,渐渐的队伍分散,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
“华味侯爷请留步!”
闻良作为侯爵,虽领不了实权,但是作为皇帝表弟,从小伴读一起纨绔扬名的小候爷,上个早朝点到也是必须的,毕竟此乃祖制,防素尸裹位者。当然某人能缺勤,是人爹和哥厉害,谁也说不得。
感叹着我爹是个倒插门的女婿,只能拼娘的闻良脚步一停滞,面色憨笑的转过了身子,跟人寒暄,打着各种太极,摆出了十足十靠着老娘荫庇的纨绔子弟模样。
最后几位大臣眼眸黯淡,离去。
长长的叹了口气,闻良吊儿郎当的走着。
目光遥遥望了一眼全天下最尊贵的太极殿,眼眸中闪过一道精光。
说实话,他也不懂皇帝对祚皇如此无条件的宠爱到底是脑子抽了还是脑子抽了?
明明当年挺看得清形式,拿着爵位就奔赴了封地。
明明脑子拎得很清的一个人,结果现在干的叫什么事?
闻良一想起傅铭天暗中的筹划,心里闪过道道的狐疑,皇帝到底知不知道民望是什么?
半个月之后早朝。
被无良皇帝绑架上祚皇一派的闻良用着彩衣娱亲的口吻,一边腹诽着皇帝,一边巧若莲花,“启奏陛下,臣有要事相报!”
“奏!”
“是。臣自幼混迹于民间,您也是知道的,昨日刚下朝吃了阿婆家的小吃,又逛了武大郎的烧饼,顺手……”
傅铭天听的眼皮直抽,混蛋,说好的正义男神雕像呢!!老子要给小兔崽子增加分量,没空听你唧唧歪歪。
一向上朝赶早,没怎么吃过早饭的大臣闻得一串串小吃,平日不觉得如何,听人这么一描绘,味蕾一动,肚子开始咕咕叫了。
“咳咳……吃的小臣是满腹便便,刚顺路溜达呢,就凑巧碰到了几个老弱妇孺,正哭哭啼啼,好不可怜。小臣就想着自己饱读四书,难得做一回君子……”闻良秉承着自家公主娘亲碎碎念的功力,一股脑儿,不带重点的一箩筐废话,偏生没人打断他。
官员不敢,人家是侯爷。宗室桂勋不敢,人家是皇帝发小,得宠的表弟。
唯一能打断的皇帝偏生不想打断。
一只鸭子叫总比三只鸭子一台戏,跟菜市场一样热闹好。
所以约莫过了一炷香之后,闻良看着几乎要昏昏欲睡熬不住的几人,终于松了一口气,悠悠道,“前阵子祚皇爷微服过的院子里挖出了一蹲白玉像!”
……
…………
看似人畜无害的几个朝臣目光瞬间收缩,而后又一副平庸的模样。
“此乃大喜之事!!但是—”陡然提高了音调,闻良拉长着调子,脚下一曲,掀了袍子一侧,直直地跪了下去,“柳老妇人感念祚皇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