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娘,崔先生……他还好吗?”张陈氏的男人,张小五的老爹张大山看着自家眼睛红红的女人上前问道,他一个大男人不便询问崔夫人的情况,只能这般婉转地问。
张陈氏恨恨地瞪着形容狼狈的王婆子母女,一想起床上永远闭上了眼睛的崔氏,想起那一个孱弱的女婴,还有崔先生失魂落魄的模样,对这两母女的恨意就如滔天的巨浪般掀了起来,恨不得立时上前将那两母女打杀了。
她张了张口,正想将这两母女对崔夫人做的丧心病狂的事情说出来,张大山身边另一个黝黑的农人却不等她开口,就道:“大山家的,这两母女之前鬼鬼祟祟地拿着包裹正往村外走去,一不小心摔了一跤,二牛他们说那母女包袱里的东西不是她们的倒像是张先生的,怀疑她们偷了崔先生的东西,所以追了上去问,这两母女却是支支吾吾的什么都不肯说,只好把她们送到这里来问崔先生了。”这个黝黑的农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大山的邻居,张大柱,他的儿子便是他口中的二牛,也是崔先生的学生。他说透つ昧顺隼矗摊在一边的石桌上,包袱打开,赫然是一些银钱细软,其中还有几件玉器,却是崔先生书房上的一个玉镇纸还有一套玉笔架。
一看到这些东西,张小五一张小脸就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他尖叫着一下子冲到了王婆子面前将她狠狠地撞倒在地上,他现在哪里还不知道这两母女在做什么,害了崔夫人之后竟然还敢偷了崔先生的东西逃跑,她们真是该死!该死!他一口气撞倒了王婆子,便发疯似的一脚一脚狠狠地揣着王婆子。
王婆子猝不及防下被撞倒在地,根本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只好尖叫着在地上打滚。
王婆子身边的巧姐儿却是被王婆子这一声惨叫唤回了神智,一看自己的娘亲被一个小鬼这样踢打,当即一声尖叫五指成爪向着小五扑了上去。
张大山一见巧姐儿疯狂的模样,当即上前挡了一下巧姐儿,将小五从王婆子身上拉开,巧姐儿尖利的指甲就这样在他胳膊上划出了三道深深的伤痕,立时便有血珠爆了出来。
张大山顿时抽了一口凉气。
巧姐儿却是像发了疯一般接着冲张大山扑了过来。
旁边的人一见这架势,连忙上前拉住巧姐儿,奈何巧姐儿平时看着妖妖娆娆一女孩,此刻发起疯来两三个大男人都一下子拿不住她,还多有人被她挠了的。
一边早被张大山拉住的小五也想上前狠狠地揍巧姐儿,然而张大山却不肯放开他,他毕竟只是个五六岁的小孩子,怎么应付得了已经疯了的巧姐儿。“爹,放开我,放开我,让我打死她们,让我打死她们,她们害死了崔夫人……爹,放开我……她们还想杀先生的奴奴(这里指小女孩儿)……爹……”
小五这话一喊出口当即听得众人一愣,心中震惊,随即便将目光投向了张陈氏。
张陈氏看到大家都望着她,从房子门口走了过来,狠狠地盯着巧姐儿和张婆子,“就是她们,这两个丧心病狂的恶人,竟然想要在崔夫人生产之日生生弄死崔夫人,她们哄骗崔先生没有找稳婆,想让崔夫人生不出来,等到我和小五赶到的时候,她们怎么也不肯开门,甚至在那样的时候在房间里竟生生地用花瓶去砸崔夫人的肚子,崔夫人……崔夫人已经为了让奴奴活下来,去了……”说到这儿,张陈氏脸上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可是她的双眼却依旧死死地瞪着巧姐儿母女。
众人一听张陈氏的话顿时骇得倒抽一口凉气,这可真是黄蜂尾上针最毒妇人心!当即看向王婆子母女的眼神便变得不一样了,刚才还留有余手,这时却是毫不留情了,当即将巧姐儿也一把推倒和王婆子摔做一堆。
院子里闹得这样大声,房间内崔灏哪还会听不到,他只是太过悲痛,不能相信,沉浸在深深的自责和痛苦之中,他放不下崔氏更是放不开自己。
“月儿——”崔灏嘶哑着嗓音,最后吻了吻崔氏早就无一丝血色的双唇,看了看睡在自己妻子身边安安静静的女儿,敛起了眼中所有的脆弱与悲伤。他唰地站了起来,抽出了床头那一把寒光凛凛的剑,他眼中已是一片冰寒。
房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此刻的崔灏就像是他手中提着的那一把剑一般寒光凛凛,杀气腾腾,就连其余人看着都不由得从骨子里升起害怕的感觉,他死死地盯着瘫坐在地上的王婆子母女,冰冷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两具尸体。
王婆子满脸惊恐地看着崔灏提着剑一步步朝她们逼近,不由得拼命往后挪着。
巧姐儿却像是泥塑木偶一般一动不动地看着崔灏一步步走近,甚至连眼珠都不会转一下了。
崔灏的剑尖指向了王婆子的脸,他是那样悔恨,悔恨自己识人不清,悔恨自己没有多注意一下这对蛇蝎心肠的母女,这才让她们杀害了月儿,杀害了这个让他放弃了一切而抛家弃子远走他乡的一生挚爱,杀害了他生命中曾经唯一剩下的一缕阳光。他是那样恨不得将她们千刀万剐!然而他却又不得不留下她们的狗命,现在的他不再是高高在上只要一句话就能置人生死的世家公子,他东躲西藏,甚至不能在朝廷面前露出一丝踪迹,这就注定他不能犯下人命案子。抑或许他可以将她们杀了,可是这付上的代价却是从此他需要带着女儿再次逃亡,她那么小,那么孱弱,怎么经得起这样的颠沛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