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心医院里。
胡筱蝶静静地躺在雪白的病床上,清冷的夜色将脸色苍白的她深深地笼罩着。
细细的手腕上扎着输液的软管,她的肌肤白得近乎透明,嘴唇是淡青色,干裂的唇瓣没有一丝血色,浓黑的睫毛虚弱地覆盖在眼皮下,她静静的躺在那里,只有眼睫最轻微的颤动才证明她此刻还活着。
尹晨曦怔怔地凝视病床上的胡筱蝶。
她真的瘦了很多,尖削的脸型,吊瓶里的液体一滴一滴地流淌进她的身体,苍白的面颊两旁有两抹潮红,高烧中的她看上去比平时更为虚弱单薄。
凝视了良久,他转头望向窗外。
窗外是一丛丛白色的桅子花圃,一朵朵在绿色的枝叶间争艳盛开,纯白的桅子花花瓣染着深夜的露珠,在月光下的折射下晶晶莹莹。
犹如那天。
一年前在粉丝见面会上相遇的那天。
还是这间医院,还是这样虚弱的她,还是他亲手把她送进这里,这一年间与她一起经历的种种就像人生的一场戏,虽然波折重重却又令人难以忘怀。
这,是宿命的安排吗?
尹晨曦默默出神。
当知道她出事的时候,他竟早已失去平日的镇定自若,身体内那几近疯狂的慌乱与暗痛就像一场漫天燃烧的大火,快要把他焚烧成灰烬。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眼前的这个女生竟已在不知不觉间占据了他生命中很重要的位置,而最可笑的是,他们明明还从没有开始过。
原来爱情是这样荒唐的东西,无据可依,无迹可寻,然而越是难以捉摸的,却越是让人心甘情愿地沉醉下去。
缓慢地蹲在胡筱蝶的病床前。
尹晨曦凝视她,眼波如春夜的池水,脉脉而柔情。
这一次无论如何,对她,他绝不放手!
第二天清晨。
当灿烂的晨光从玻璃窗外洒照在胡筱蝶脸容的时候,病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一个英挺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束艳红的玫瑰花。
眼睛定定地望着病床上的胡筱蝶,熊佑轩的眼睛仿佛染上了一层白雾。
病床上的她双目紧闭,脸容虽有点苍白,然而睡相看上去很宁静,宁静得就像一个初生的婴儿。
慢慢走过去,他把花束放在了床柜的花瓶中。
然后他再次凝望她,望了她半晌,他才转身准备离开。
“佑轩,你来了啊……”
身后传来了胡筱蝶虚弱的声音,熊佑轩的脚步顿住,他转过身。
艳红的玫瑰花在阳光下灿烂夺目。
胡筱蝶有点吃力地坐直身子,她的身子有点单薄,可是笑容却很迷人。
“既然来了就陪我聊一会儿吧,医院实在太无聊了。”
睫毛轻扬,熊佑轩想了几秒,终于在她旁边的座位上坐下来。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跟你像这样面对面聊天了,可是因为太久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胡筱蝶不好意思地对他笑了笑,说:“你说我们该聊什么话题比较好呢?电影的?娱乐圈的八卦?还是……”
“你是怎么掉进水里的?”熊佑轩直截了当地提出了问话。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使得胡筱蝶一怔,她仔细地沉思了一下,深吸一口气说:“是被人推倒的。”
“你知道是谁吗?”
“不……”
胡筱蝶摇摇头,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而且那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她根本没办法看到是哪个人所为。
“会是高岚吗?”
眉头蓦然蹙起,胡筱蝶愕然地瞅着熊佑轩,明亮的眼中透着一丝不解。
“我听闻有工作人员在你出事的时候见过她,而且剧组里一直传有你不好的传言,有人说也是从她那边传出来的。”
胡筱蝶一怔,她突然想起了昨晚在游泳池边神情冷冷望着她的高岚。
难道……真的是她吗?
“我真的不知道。”胡筱蝶低下头,声音很轻很轻,“那时候精神状况不是很好,所以没有看清楚……”
看了一眼怔怔出神的胡筱蝶,熊佑轩把头侧转过去,目光落在了那束散发着浓郁香气的玫瑰。
“既然生病了为什么还要坚持拍摄?”
阳光映射在熊佑轩雕刻般的轮廓有种窒息般的美丽,沉默了一会儿,他说:“就算表现得不好,也不应该不顾自己的身体。”
胡筱蝶再一次愕然地怔住,佑轩竟然对她在剧组的情况那么了解,可是当她转念一想到他与尹晨曦的好友关系后她马上就明白了,想必这些全是尹晨曦告诉他的吧,还有她这次生病住院的事情。
“我只是……”胡筱蝶动了动唇,想说点什么,然而话到唇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把视线久久地停留在娇丽的玫瑰花花瓣,熊佑轩眼神一凝,说道:“如果你摆脱不了过去,无论你再表演多少次,也没办法放得开,那么我劝你还是趁早离开。”
趁早离开这个是非纷扰的地方……
胡筱蝶的手指陡然僵住。
他果然还是那个睿智的佑轩,只需一眼便能将她看得透透彻彻。
浅浅的唇角拉扯一个弧度,胡筱蝶苦涩地轻笑。
经过这次的事情她深切明白到生命是如此脆弱,脆弱得甚至还比不上一颗坚韧不拔的小草,脆弱得就像一根点燃的蜡烛,只需一场风,就能轻易熄灭。
正因为如此,她更不能放弃,她要尽一切所能去查出事情的真相!
胡筱蝶闭目不语。
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