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古色古香的木屋,只有前后两进,样式简陋,屋里陈设也只有寥寥数样。可是在懂行的人眼里,才明白那纯沉香木打造的家具、墙上唐寅的仕女图真迹、书桌上曾国藩手抄的《大学详注》有多么奢侈。
林悦瑶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前,笔直地站着,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她对面坐着的老人须发皆白,皮肤皱得跟橘子皮似的,瘦得没有几两肉,仿佛风一吹就会倒。偏那双眯着的小眼睛中,时不时露出一点骇人的精芒。若是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里,那双眼甚至能如夜明珠一般烨烨发光。
老人端着正德年间官窑出的瓷杯,慢悠悠地吹上一口气,小小地啜饮一口,然后砸吧着嘴唇,露出满意的神色。
他不说话,林悦瑶却只更恭敬地站着,丝毫不敢有不耐烦的神态。眼前这老人是她曾祖父辈的,族中硕果仅存的天人阶高手之一。如果不是近年来天地灵气忽然浓郁了些,他恐怕已经过世了;可突然增加的天地灵气,以及族人因不愿失去这尊保护神而分配给他的大量灵石,让他得以存活至今。
老人怡然自得地喝了半刻钟的茶,才用慢悠悠的腔调问道,“学习得怎么样啊?”
“回叔太公的话……”
“繁文缛节都省去。”老人一摆手,“世易时移,年轻人就该有新气象。”
“是。”林悦瑶应了,态度却不敢丝毫松懈,斟酌了一下,说道,“我在学校里学习了一些新东西,与家里的功法对照看着,竟似更高明一些。所有的笔记我都整理了一份,已经交给祖父。”
“让你去读研,是我力主的。前些年,派去的多是旁支子孙,家里的老人们总觉得,我堂堂林家,还要去向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后辈学习功法,实在有辱家门。一群井底之蛙,贻笑大方。”
林悦瑶低低地垂着头,不敢评议。
老人把这价值不菲的茶杯随意地放在旁边的小几上,眯着小眼睛看着林悦瑶:“在学校里有没有听到过‘八大门派’这个词?”
林悦瑶被叔太公的眼睛看得发毛,使劲地摇摇头。
“柴家传来消息,说柴琰圭那小子跟你学校的老师,姓张的那个,起了冲突。那位张先生自称是八大门派的人,言语之中,根本不把我们这些世家放在眼里。”
林悦瑶愕然道:“我不知道这事。”
老人垂下眼睑:“不知道才是对的,送你去是让你学习,不是让你搅风搅水的。你要真的跟柴家、周家那些废物混到一起,我会对你很失望。”
顿了顿,又慢条斯理地说:“不过有些事,也该让你知道一点。几年前,几所大学开办玄学专业还没多久。家里打听得,芙兰大学传授的一些术法,似乎与我家功法有些渊源。那时我正躺在病床上,家里人都以为我没几天好活了,也没人问我意见,派了几个你叔伯辈的,去打探消息。家里这些长辈的作风你也知道,惹恼了人家,当时就被教训了一顿狠的。传回来的消息说,那张先生是天人阶后期的修为。呵呵,天人阶后期,别说亲见了,这么多年来,大家怕是听都没听说过吧。”
林悦瑶也被这消息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她本以为言语犀利、又有几分幽默的张老师充其量不过练气阶巅峰的修为,哪想到竟是如此高不可攀的高手。
“接下来跟你说的,是家里的绝密,只有两三个人知道。你听过就放在心里,管住嘴。”
林悦瑶点点头:“我晓得,叔太公您放心。”
老人愈发有气无力的样子,嘴唇微动:“后来我好了点,就带着几个老兄弟一起,尽阅族中藏书,最后在族志里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我们以前一直以为,家中功法传承是自五代时候起始;但这次发现,有位叫林劭的远祖,秦孝公时曾官拜大将军,爵大上造,在对这位远祖的记述中,提到他曾‘随云麓仙居的仙人学习仙法’。想起什么没有?”
林悦瑶震撼莫名,脱口而出道:“云麓仙居!我们学校附近的山上就有个云麓仙居!”
老人满意地点点头:“我使人查了下,你们学校那两位老师被聘入学校后不过半年,云麓山上就开始开发新景区云麓仙居。我不认为这是巧合。”
林悦瑶思前想后,得出了一个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结论:“叔太公,莫非我们家的功法其实是传承自这个云麓仙居?这云麓仙居莫非就是所谓的八大门派之一?而我们之所以没有听说过八大门派,是不是由于他们隐藏得比我们这些世家还要深?”
她每抛出一个问题,老人就点一次头,“你想的,与我不谋而合。我更有个大胆的设想,八大门派,是否正对应着八所开办玄学专业的大学?有了这个设想后,我使人暗中打探,发现这八所大学的玄学专业有两个共同点:一是都在教修真的功法,二是都有两个以上天人阶的高手坐镇。我们最初以为这玄学专业是那个机构开办的,但现在我知道,绝对不是。那个机构不可能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一直隐藏着,直到最近才被我们发现。”
林悦瑶晃晃脑袋,只觉不可思议。什么时候天人阶的高手变得这么不值钱了,像萝卜青菜一样一抓一大把?
“八大门派这是要重新现世了吗?以他们所展现出来的冰山一角的实力,已经让人震怖了。他们到底有多少天人阶的高手?是不是还有长生阶的高手?光是想一想,就让人不寒而栗啊。”
“叔太公,我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