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还在外地做生意,大概要年底才能回来,家里只有叶幸和母亲,倒也觉得轻松了不少,叶幸不害怕他的父亲,从小就不惧怕,许是父亲偶尔也会对他有一点点溺爱,从不打骂。只是父亲在家的时候,家里的气氛莫名会有些压抑,大抵是因为父母感情不和,两个人总也觉得别扭。/p
叶幸家住六楼,屋内带跃层,有一间阁楼,是父亲从别人手里买来的二手房。叶幸一开始就对上面的小阁楼感兴趣,据说那里也是前房主儿子的房间,于是叶幸非要住在上面,父母也没什么意见,便收拾好了给他当做卧室。/p
楼下还有两间卧室,主卧的采光很好,有一种太阳一天到晚都可以直『射』进屋子的错觉,那是母亲喜欢的。隔着宽敞的客厅,斜对面还有一间次卧,一直空着,打算留给客人,虽然家里一般也不会有人来。/p
连接客厅与阁楼的,是一架精致的木制楼梯,红木的板子一级一级搭起来,半人高的栏杆雕刻着古朴的花纹,盘旋着通到楼上去。楼梯与叶幸的房间之间有一条“玻璃栈道”,也正是大客厅的天花板,每每踩上去都会有一种悬空之感,起初就连叶幸也是试探着,走习惯了才敢确信不会掉下去。/p
门口侧对着的是卫生间,空间比较小,不如楼下的宽敞,平日里也见不到阳光,显得有些阴暗。阁楼的窗子原本就不算大,是两个半圆形,屋子里除了书桌、床、衣柜,便再也容不下其他。/p
这次回来,叶幸似乎不像以前那样喜欢一个人在卧室里,一仗的沙发上玩电脑或者看电视,他总觉得楼上阴森森的,也是最近才有这种感觉。/p
母亲并不过问,依旧每天忙着做自己的事情。/p
一连几天,叶幸总在夜间十一点半左右听见卧室里卫生间的门“吱呦呦”的自己闪开一条缝儿,紧接着,木楼梯上也开始“咯吱咯吱”的响,好像是有人光着脚走在上面。无论叶幸睡得是早是晚,就算睡着了,也会准时被这些声音惊醒。/p
一开始他并没有在意,以为是卫生间的门关不住,楼梯又是木制的,风化、腐朽或者里面寄居着小虫都会有一点点响动,白天过于吵闹,往往微小的声音就容易被忽略,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格外突出,这是再正常不过了。/p
然而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叶幸渐渐发现了其中的规律,这才开始留心注意,觉得事情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p
这天晚上,叶幸早早的关了灯,躺在床上佯装熟睡,实则一直保持清醒,想要伺机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p
叶幸将头蒙在被子里,调暗了手机的光线,偷偷看了看时间,马上到十一点半,叶幸便提高了警惕,时刻准备着。/p
这时,卫生间的门“吱呀呀”一声自己闪开了,像往常一样,平静了不到一分钟之后,木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叶幸缓缓坐起身子,没有开灯,动作轻缓地下了床,然后蹑手蹑脚地挪到屋门口,透过“玻璃栈道”,可以看见黑漆漆的客厅,沙发、茶几的轮廓还算清晰,一切平静如常。/p
叶幸提着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走在“玻璃栈道”上,他停在楼梯口,没有走下去,恍惚看到一个黑『色』的小小的影子,站在半截楼梯间,面对着墙壁上悬挂着的镜子顾影自怜。叶幸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生怕惊扰到他。/p
然而那抹影子还是察觉到楼梯上有人注视着自己,猛地转过头来,他的面孔瞬间在叶幸的眼前无限放大,一闪即没。/p
叶幸看清楚了他的模样,那是一个大约七八岁的男孩儿,只有半张脸是完整的,另外的半张脸血肉模糊成一片,甚至连眼睛也找不到了,就好像是被什么激烈地拖拽着在地上来回摩擦所致。叶幸还注意到,与那半张脸同一侧的肩膀向下耷拉着,没有骨头一般,整条手臂瘫软地直垂到膝盖,正常情况下,谁能有这么长的胳膊呢。/p
一眨眼的功夫,男孩儿不见了,叶幸四下张望寻找,也没瞧见他的踪影。/p
倏地,脑后吹起一阵阴风,仿佛有人趴在耳边轻轻呵气。叶幸脖子一凉,下意识打了个冷颤,许是习惯『性』的自我防御,叶幸微蹙眉头,目光一凛,尽管没有感觉到危险的气息,但这孩子挑衅般的玩笑足以让叶幸提起防备。/p
男孩儿察觉到危险,也不敢再调皮,灰溜溜逃走了,别看他那副“半身不遂”的模样,跑起路来还是相当迅速。/p
反倒叶幸不肯罢休,非要弄清楚这孩子的来历,于是追到卫生间。猛一推开门,里面黑漆漆的,除了那面挂在洗漱池前的镜子微微闪着光,什么也看不清。叶幸随手按亮了灯,男孩儿的身影瞬间在镜子中闪过,又蜷缩到墙角,紧张兮兮地看着叶幸。/p
叶幸缓缓吐出一口气,让自己变得平和一些,才大步向那个男孩儿走过去,在他身前蹲下来。/p
男孩儿对他是有几分恐惧的,无助的小眼神惹人心疼。/p
叶幸用尽可能柔和的口吻说道:“小弟弟你好呀,我叫叶幸,你叫什么名字?”/p
“我……我叫远航,付远航。”男孩儿声音颤抖着回答。他恢复了自己原本的容貌,白白净净的,很乖巧。/p
“你在这里做什么?”/p
“在等我爸爸妈妈,他们说过会来接我回家。”/p
“你……爸爸妈妈?”/p
叶幸这样一问,付远航却埋头呜呜的哭起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