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赢烈才下朝回至养心殿,门上宫人便奏报,称司徒仲已在殿外等候多时。
他自知是为昨日之事,当即传见。
宫人应命而去,不多时那司徒仲提衣入内,少顷来至案下,跪下行礼。君臣见礼已毕,赢烈放他起来,便问道:“你今日一早来见,可是查出了什么结果?”那司徒仲两眼通红,显是一夜未眠,当下躬身回道:“回皇上,臣昨夜彻夜搜查六宫,并未发现有其同党。搜其住处,也并无异处。经永巷宫人供述,此妇平日里对皇上、皇后娘娘积怨极深,日夜咒骂不休,虽遭管事宫人斥责,终不能改。那柄尖刀原是左近宫室厨房丢失的一把,再不曾寻回,却被此妇寻去。她日夜安心要谋害皇上并娘娘,不期昨日遇见太子,遂成此案。”
赢烈闻听这一番叙述,沉吟道:“这般说来,竟是她一人所为。可冷宫宫禁素来森严,此妇却如何能走到外间,又为太子撞见?”司徒仲赶忙答道:“臣亦有此问,遂招了永巷宫人详加盘查。据其供述,原是因永巷长日无事,这些宫人心生懈怠,常设局饮酒,噇醉了便无人看管门户。昨日又是如此,才为那妇人出来走动。”赢烈闻听,勃然大怒,喝道:“这起人竟如此惫赖,以致生此大祸,当真罪不容诛!”一言未尽,又沉声问道:“这起宫人何在?你所问可尽皆属实?!”司徒仲答道:“臣特请掖庭局钟总管一道盘查,这些宫人起初只是不答,后因熬不住刑罚,方才招认,依臣之见,该当不假。宫人现在押在殿外阶下后传。”
赢烈闻说,当即召见,当下便有禁军卫士押其入内见驾。这些宫人忽遭此横祸,又受了一夜酷刑,各个萎顿不堪,到得御案跟前,各自跪下。
赢烈便将先前的话又问了一遍,他们只求少遭磨折,忙不迭的回了话,果然便如司徒仲所说。他听了这一番供述,倒是合情合理,并无破绽,心中却只是犹疑,半日命张鹭生前往刑部并户部传旨,命彻查孙氏母家,又下令将一众涉案宫人暂且收押,这才挥退了司徒仲。
坤宁宫内,萧清婉因心中有事,一夜不曾安眠,起身先去看了看李敏,见她倒比昨日略精神了些,心中倒也松快,便坐了一阵。
两人正自说话,就见赢缊披着衣裳,趿着鞋自外头进来,迎头就问:“妹妹怎样了?身上可好些?”
萧清婉便说道:“你倒是穿戴齐整了,再来瞧你妹妹,这邋里邋遢的成什么样子。”赢缊一笑,说道:“妹妹不会在意的,我心里记挂妹妹,就先来瞧瞧。”说着,便走上前来,就在一边坐了,握着李敏的手问东问西。那李敏脸颊微红,轻轻将手缩了缩却扯不回来,只得任他握了,又偷眼看萧清婉,却见萧清婉似不曾看见一般,方才心下稍安。
萧清婉看着两个孩子相处甚是得宜,便含笑说道:“若无你妹妹舍命相救,你恐怕也不能站在这里了。为着你,敏儿受了这等重伤,你却要如何答报呢?”女孩儿家早慧,李敏听了这等言语,心里便已明白了几分,更觉羞窘难堪,只是低头不语。只听赢缊点头答道:“我自然爱重妹妹,将妹妹视如珍宝。”萧清婉又笑道:“你可知这话是什么意思么,就这样信口乱说了。”赢缊道:“儿子自然是知道的。”萧清婉便瞅着李敏笑道:“那也得人家敏儿答应才好。”
李敏只顾低头,并不肯答话,渐渐为萧清婉催逼的紧了,方才红着脸细声细气道:“这样的事,自然是要听父母的言语。”萧清婉便微笑道:“你爹娘那里,姨母自然会去说。我今日只是问你的意思罢了。”李敏垂首低声道:“若是……若是父母答应,敏儿自然不敢违抗。”这话音细如蚊蝇,几不可闻。
萧清婉得了这言语,心中十分欢喜,又坐了一回。那李敏究竟肩伤未愈,渐渐精神略有不支,萧清婉见状,便带了赢缊起身去了。
回至屋中,她招了宫人与赢缊梳头洗面。小厨房送了滋补羹汤过来,她先看过,方才使人送到李敏那边。
少顷,赢缊梳洗已毕,赢琳琅并赢纾姐弟二人亦也起身,由奶母领着走到这边来,同母亲问了早安。外间早已放了桌子布下早膳,萧清婉便携了三个孩子一道入席用膳。须臾饭毕,那两个小的自然无事,都在屋里玩耍。赢缊便挨到萧清婉跟前,使出那撒娇缠磨的功夫,扭股糖一般缠在她身上。萧清婉禁不住他这等磨蹭,便说道:“又有些什么事了,这样的缠人!有话便说,这般却像什么样子!”赢缊笑嘻嘻道:“儿子想习武。”萧清婉听闻,点头道:“这却也是好事,昔年高祖高宗皆是文武双全之辈,你是他们的后人,也该如此上进才是。然而你倒怎么忽然想起来要习武的?”赢缊笑道:“儿子昨日见那路将军勇武潇洒,心中十分钦慕,便想拜他为师。”萧清婉听了这话,登时拉下脸来,说道:“这可是胡闹,这怎么成呢?母后不答应。”赢缊便拗着萧清婉道:“母后才说习武是好事,倒怎么忽然就变了卦?儿子习得了武艺,以后再不怕遇刺了,还可护卫父皇母后周全,岂不甚好?”
萧清婉听这言语,心里也甚甜,口里仍是说道:“你要习武,母后是答应的。然而朝中武将颇多,你却为何定要拜他为师?满朝的武将,任着你挑,唯独他不成。”赢缊便撅了嘴,问道:“为何?”萧清婉说道:“他是逆贼林霄的女婿,林霄因谋逆案牵连被诛,他家女儿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