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贵妃心里会意,点了点头,叫抱月把粥碗拿去。才起身,赢烈便已迈步进门。
宸贵妃连忙起身,上前行礼见过。赢烈点了点头,便望着床上。只见萧清婉睡在床上,裹着一领杏黄绸被,双眸紧闭。眼见此状,他低声问道,“适才朕听底下人来报,说皇后已经醒了,怎么朕过来,还睡着,”
宸贵妃回道,“娘娘醒了一阵子,才吃了点东西,身上还乏力的紧,又睡下了。”赢烈听说,并不言语,走到床畔坐下。前两日,他正在气头上,不曾留神,如今心里火消,细细打量起来,却见她面如白纸,粉颊瘦损,额上仍旧缠着一圈纱布,甚是萎靡憔悴。不禁又心疼不已,伸手去抚摩她脸颊。
宸贵妃陪侍在旁,一面抹着眼睛,一面就禁不住嗔怨道:“究竟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竟叫皇上同娘娘这样大动干戈,闹到这不可收拾的地步。不是臣妾僭越,娘娘到底年纪小,即便有些执拗任性之处,皇上也该尽让着些。往日看皇上与娘娘相处,总也和气的很,怎么忽然就恼起来了?一句话也不提,把人关在这里,由着底下那些东西揉搓。瞧瞧把人弄成什么样了,倘或娘娘一时有个好歹,臣妾倒看皇上可怎么办!”
赢烈自知理亏,由着宸贵妃数落,并不声言一字,半晌才问道:“底下的宫人,伺候得不好么?”宸贵妃有意替皇后出气,便说道:“若是她们服侍上心,娘娘怎么就瘦成这幅模样?臣妾这个妹妹打小是娇生惯养长起来的,哪里受得了这个罪!”一言未休,她又转口道:“话虽如此,到底还是皇上伤了娘娘的心。”
赢烈微微颔首,面沉如水,说道:“朕记下了。这坤宁宫里的事情,你留神照看着。得皇后醒来,再打发人报与朕得知。”说毕,起身去了。
宸贵妃送皇帝出门,折转回来,就见萧清婉睁着眼睛,怔怔的望着门上。
她走上前来,说道:“妹妹何必如此?我瞧皇上心里还是很在意妹妹的,妹妹倒不如趁势同皇上说开罢了,何至于这样?”萧清婉将眼睛在她面上一转,淡淡说道:“随他去,我心里不想睬他。”宸贵妃见她神情冰冷,话语冷淡,惊奇无比,就在宫人搬来的梨木椅上坐了,低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妹妹说与我听听?”萧清婉却并不答话,怔怔的出了好半日的神,良久才低声自语道:“虽是我意料之内,他也未免太狠了些。两年的夫妻,我纵然有些私心,却自问对他也是尽了心意的。弄到头来,他竟来疑心我的贞洁,当真叫人齿冷!”
宸贵妃听出这话中玄机,不由惊得周身汗毛直竖,战栗不已,忙要问询。萧清婉却已开口,将事情始末娓娓道来。临末,她又道:“如今,我还不知究竟是谁告发了我,还侦讯的这般详细,连几件私密事体都打探去了。”宸贵妃黛眉紧蹙,良久无言,半日才道:“之前你被困,我亦手脚受缚,无法之下,只得托了德妃出宫报信。父亲既收着消息,必会想法救援。想必今日的转机,与咱家府上,未必就没有关系。”萧清婉微微颔首,沉声说道:“瞧皇帝的样子,除了那只绣鞋外,手里并无十足的证据,故而我一拿出另行备下的那双,他便迟疑起来。若当真如此,此事倒容易办了,只要没有铁证,只凭那些人红口白牙的言语,皇帝未必会信。并且,他心底里也不愿信的。”
宸贵妃点头道:“是这个话,究竟皇上待你情意不浅,并不肯胡乱就信了旁人的言语。”萧清婉却冷笑了一声,说道:“他听信别人的言语,还少么?他不过是怕伤了他自己的颜面,让宣朝皇室蒙上羞耻罢了。”宸贵妃听了这话,倒不好接口,便转而问道:“如今这局势,妹妹倒作何打算?”萧清婉摇了摇头,沉吟道:“这态势,我不好出面的,也不能动作过多,免得又惹皇帝见疑。姐姐若是方便,就多使人打探些消息罢。再使人出宫到府上送个信儿,就说——我的病好了大半,已不再隔断了。”宸贵妃点了点头,又说道:“只怕我宫里的人,还是不能出宫呢。”萧清婉浅笑道:“若姐姐的人能出去,那便是说皇帝还在怀疑。若是能够,那就是情形好转了。试探一二,也没什么不好。”宸贵妃疑虑道:“好是好,倒怕皇上见你一醒来,我便打发人出宫,要说话。”萧清婉冷笑道:“我‘病了’这么许久,往自己娘家送个信儿,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正在此时,春雨自外头进来,低声报道:“娘娘,皇上打发人送了许多补品、药材过来,奴婢进来问娘娘示下。”宸贵妃便斥道:“不知道你家娘娘身子不好,还拿这样的小事来烦她?!”萧清婉摆了摆手,说道:“穆姑姑呢?叫她把东西,全丢进库房就是。”春雨嘴角抽搐了两下,险些哭出来,还是强压了下去,说道:“穆姑姑受刑过重,伤势沉重,又怕搅扰了娘娘,现下已挪到西偏殿的一间耳房里养伤了。”萧清婉闻声,登时坐起身来,张口便问道:“她怎样?于性命可有碍么?”说着,就要下床。
宸贵妃慌忙拦住,又向春雨道:“糊涂的东西,娘娘伤成这样,你还拿这些话来烦她的心!”萧清婉却说道:“姐姐不必责怪她们,说起来还算是我带累了她们。她们若非在我身边服侍,也就不至受这些无妄之灾。”春雨见状,连忙回道:“娘娘也不必心急,王太医去瞧过了,说好在都只是皮肉伤,并没伤着脏腑,只需仔细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