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婉听了此语,一言不发。倒是德妃,白了脸面,禁不住说道:“她自己死了也就罢了,拖累旁人作甚?她们两个相争,那情形可有人瞧见么?她说了什么没有?”明月摇头道:“据瞧见的绣女说,柳宝林将巧慧喊了出去,一句话也没说,就自怀里摸出剪子来,捅了巧慧的肚子。巧慧猝不及防,挨了这一下,人当时就不行了。柳宝林笑了笑,拿剪子抹了自己脖子。两人死在了一处。”
萧清婉自然知晓此为何故,于巧慧她心中也微有愧意。当初便是巧慧替她做了暗桩,方才辖制住了柳静秋。落后,柳静秋落败,这巧慧是她贴身服侍的宫人,不仅没受连累,反而平步青云,一跃成了掌事宫女,她自然明白其内关窍。如今,她眼看情势不好,料知自己这条命是留不住了,便想着死前拖上一个垫背,这才奔去与巧慧拼了个双双殒命。
想至此处,萧清婉微微叹息,又说道:“如今怎样了,她二人的尸首还在绣坊里停着?”明月说道:“奴婢进来报信时,钟公公已带人过去了,将二人尸首运入掖庭局,待娘娘示下。”萧清婉默然,半日才道:“先打发个人,将此事告与皇上。再去问钟韶英,搜宫的事如何了?柳静秋的住处,可有什么异常?”明月听命,忙转身去了。
此时,天色大亮,红日高照,外间廊上送来了早膳,萧清婉留德妃一道用饭。这后妃二人心事满怀,哪有胃口,各自略吃了些粥饭点心,就罢了。萧清婉又进内里去看了看赢缊,因着日常伺候太子的两个奶母皆被关了,无人喂养孩子,她便自己喂了一回。初时还是怕孩子不肯吃,谁知那赢缊也并无什么不适,一样吃得起劲儿。少顷,王旭昌又来与赢缊看诊,把过脉象,便向萧清婉贺喜道:“太子中毒之象,已然好转。娘娘自管放心,只消再吃上两剂汤药,这余毒必定尽消。”萧清婉听过,甚是喜悦。
又过片时,钟韶英便走来奏禀事由,萧清婉整衣理冠,在后殿正堂上见了他。那钟韶英跪在堂上,奏道:“启禀娘娘,奴才奉命搜查六宫,各处宫室虽未尽数搜查完毕。然自宝林柳氏住处查出几样要紧物事,奴才不敢隐瞒,先来报与娘娘。”言毕,便令跟随来的小太监将东西尽数呈了上去。
萧清婉见小太监手里捧着的托盘上,放着一只用红布塞口的青色瓷瓶,另有数张银票、来往书信。她看了一回,伸手过去,拣起那瓷瓶,拔了塞子,顿时一股药气冲鼻而来。她连忙将瓶子递到王旭昌跟前,说道:“你瞧瞧,这是什么?”王旭昌接过去,倒了些药末在掌心,细细看了一回,又捻了些品了品滋味,连忙对萧清婉道:“禀娘娘,这便是太子所中之毒!”萧清婉暗暗咬牙道:“竟然真的是她?!”又拿了那些银票粗粗看了一遍,那数目总有一万之巨,上头的朱漆票号也同长福屋里搜出来的一般,显是一家银铺出来的东西。
萧清婉看过,又拿了那些书信起来,阅览一回,看明其上所书,登时将一摞信札掷在地上。德妃在旁,眼看皇后娥眉紧蹙,双目含怒,连忙自地上将那四散飞落的纸张拣起,归拢在一处,翻阅一遍,看明其上所写,当即面色大变,向萧清婉道:“娘娘,这当真是大逆不道!柳宝林竟然里外勾结,串通家人作乱,毒害东宫,还要嫁祸于嫔妾,这真是天理难容!”萧清婉冷笑道:“她自谓一死便可逃脱严惩么?那可当真是痴人说梦!”
正说话间,赢烈已然闻讯赶至,众人连忙起身参见。赢烈一面令免礼,一面便握着萧清婉的手问询。萧清婉将搜来的证物呈与赢烈,又泣道:“臣妾委实想不透彻,这柳宝林缘何这样痛恨臣妾,定要毒杀了臣妾与皇上的孩子!她若当真恨毒了臣妾,为何不来与臣妾下毒?缊儿既是臣妾的孩子,也是皇上的龙子,更是国之储君。她如此作为,不止是伤了臣妾,更没将皇上放在心上。”德妃亦在旁趁机说道:“皇上,依臣妾之见,必是先前她获罪被贬,不得再抚育四皇子,因而才恨上了皇上、娘娘并臣妾。故而行此毒计,残害太子,嫁祸臣妾。此心歹毒,可见一斑!”
赢烈听了二人述说,又看了那些书信,亲眼得见那信上所写,皆是柳静秋如何暗使其母购买毒药,托采买杂物的内监夹带进宫之事。那药瓶、银票在书信内均有所提,皆为柳氏之物。赢烈看过书信,见其上字迹,确是柳静秋的亲笔,不觉额上青筋暴起,勃然大怒,一叠声的叫人将那柳静秋身畔服侍的宫人擒来,他要亲自审问。
钟韶英得令,连忙走去传人。赢烈便在堂上坐了,又问赢缊病情,众人连忙告诉,他心中才略略松快,忽然又道:“这宫里接二连三的出这样的事情,路晓年的差事真不知是怎么当的!他原是个沉稳妥帖之人,如今看来竟也难免武人的粗心大意。待明儿闲了,还得另选个人上来才好。”萧清婉听了,并不敢插口。
少顷,钟韶英将那几个宫人押到。柳静秋失势被贬,身边只得一个太监一个宫女侍奉,那太监又老又聋,甚是昏聩,赢烈见状,便只审那宫女。
这宫女便是柳静秋入宫的陪嫁翠儿,此刻已然听闻自家主子畏罪自尽,还杀了巧慧,连惊带吓,又本是没什么主意的人,早已呆若木鸡,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赢烈先道:“且把头抬起来说话。”翠儿身子哆嗦了一下,缓缓抬起头来。萧清婉认得此女,柳氏得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