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婉听罢,思索了片刻,便即沉声道:“虽则此刻搜查,想必也搜不出什么来了,武美人又执意护她。还是给她个教训的好,不要让她以为,凭她自己那点点本事,就可以在宫里翻云覆雨,为所欲为。”穆秋兰见皇后动意,便问道:“娘娘预备如何料理?”萧清婉便向她吩咐了几句,又说道:“再叫王旭昌去瞧瞧周才人,并一道与唐才人诊个平安脉,就说是本宫吩咐的。武美人吃伤了喉咙,怕唐才人也有什么不好,诊上一诊,也求安心。”说毕,低声道:“对王旭昌说,有病没病,都给本宫弄出些病来。总要让她躺上两月,不能出门的好!”
穆秋兰应命,旋即出门,吩咐了一干宫人,又使人到太医院请了太医令,便风风火火的往延春阁而去。
那唐玉莲在永和宫里陪了些眼泪,便自回住处去了。回至屋里,她的贴身丫鬟巧云上来替她宽去外袍,又递了碗凉茶上来,她坐在堂中,慢慢的吃着,一身的暑气才渐渐退去。巧云笑道:“武美人伤了喉咙,穆美人不能侍寝,这美人位份上就没人了。按着品阶往下排,就该是才人了,怕就要轮到主子头上了呢。主子还是早些预备的好。”唐才人粉面微红,轻声细语道:“不要乱讲,才人位份上的也有好几个呢,怎么就到我了。”巧云笑嘻嘻道:“才人位份上这些人里,我瞧来瞧去,还没谁强的过主子呢。皇上自有眼,也不消人说的。”正说着,廊上太监一溜小跑进来,连声道:“主子,坤宁宫的穆姑姑带了许多人过来了。”巧云向她笑道:“主子看怎么样?奴婢的卦再不会错的。”
话音才落,穆秋兰便带着一干人进得门来。唐玉莲见她脸上虽带着笑,眼光却冷冷的,似是来意不善,心里便有些惴惴不安。穆秋兰走上起来,轻轻一福,口里说道:“奴婢见过唐才人。”唐玉莲起身,浅笑道:“穆姑姑怎么亲自走来?好远的路途,姑姑且坐下歇歇脚,吃杯茶。”穆秋兰笑道:“因武美人吃坏了喉咙,周才人也有些不好,皇后娘娘吩咐奴婢过来瞧瞧,怕唐才人也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特命太医令王大人亲来与主子把平安脉。奴婢还要赶回去回娘娘的话,不敢久耽。”唐玉莲心中一颤,嘴上小声道:“皇后娘娘厚爱,玉莲感激不尽。只是玉莲身子并无不适之处,就不必劳烦王大人了。”穆秋兰笑道:“才人眼下已是今非昔比了,这入了宫,身子就不是自个儿的了,还是仔细些的好。若是真有什么岔子,谁也担待不起,才人自个儿也受罪不是?”说毕,也不待唐玉莲答应,便向王旭昌道:“有劳王大人了。”王旭昌便即上前,向着唐玉莲躬身一揖,说道:“请主子把脉。”
唐玉莲眼看这般情形,往日里又听多了皇后雷厉风行的做派,心知不能相抗,只得坐下,伸了玉腕出来。就有宫人上前盖了一方帕子,王旭昌就在桌前坐了,将三指压在她脉门上。
穆秋兰眼里看着,嘴上又道:“娘娘还说,怕才人这里的厨房,有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才人吃坏了肚子。叫奴婢等,好好的搜检搜检。搅扰了才人清净,还请才人不要见怪。”一语才毕,那随行而来的宫女太监便已后厨,翻箱倒柜,掘地三尺。唐玉莲看在眼里,嘴上虽说不出什么,却是面色如常。
片刻,那起搜查的宫人便回来,报道:“并未搜到什么不妥的物事。”唐玉莲神色淡淡,一字不发,只是瞅着穆秋兰。穆秋兰也仍是笑意盈盈,说道:“如此倒好,娘娘十分忧虑才人的身子。现下,娘娘就可放心了。”
少顷,王旭昌诊脉已毕,垂眸说道:“主子脉象虚浮,虚火旺盛,气血两亏,为弱症之像。若不仔细调理,只怕要成大病,待臣开上一副药方,才人好生调理个几月,便就无碍了。”唐玉莲一闻此言,便知自己侍寝的事儿不止眼下无望,连着数月都不能成的了。虽则如此,她却也不恼,仍旧向王旭昌温言笑道:“多谢王大人提点。”
穆秋兰见皇后交代的事情已然办妥,又当着唐玉莲的面,将这屋里的宫人告诫了几句,才向唐玉莲做辞。唐玉莲亲送她出了延春阁的大门,又笑道:“还请姑姑回去上覆娘娘,说娘娘厚爱,玉莲感激不尽,铭记于心。”穆秋兰含笑应下,便带人风也似的去了。
唐玉莲回去,不出一时三刻,太医院便打发药童将那药按方子抓好送来了。这满宫里,便是妃位上的娘娘患病,也不见他们如此殷勤,唐才人也算是得了番分外的照顾。她本说不吃,但想想此药乃是皇后赏赐的,她又已惹了皇后见疑,怎敢不吃呢?也就吩咐厨房熬好,睡前吃了,当天夜里睡到四更,她身上便发起热来,吐了两回,至天明又请太医来瞧,却不敢再劳动王旭昌的大驾了。而那新请来的太医却说,她这是宿疾发作,并没别的缘故,另开了几贴药与她,就罢了。坤宁宫又打发人来传信儿,叫她仔细调养,不必为不能尽责而忧虑自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