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池边的一尊白玉小凳上坐了,青莺明月捧了澡豆上前,因头发是前一日洗好的,就拿玉簪子挽了。青莺取了澡豆替她搓洗身上,便凑到她耳边悄悄道:“适才我见小姐在池水中,一池子的水映着小姐的身子如羊脂白玉一般,皇上见了必是喜爱的,小姐便放心罢。”萧清婉的脸便红到了颊边,轻轻斥道:“瞎嚼什么,没半分正经的!这儿是什么所在,你还当在家里!”青莺便吐了吐舌头,再不敢多言。

待洗浴完毕,两位司饰早捧了大内绣衣跪在地上,青莺与明月取了衣物,侍奉萧清婉穿了。萧清婉瞧了那衣服一眼,见是上用的料子,绣着莲花莲藕的图样,并拿桂花滚了边,心知是连生贵子的吉祥寓意,便穿了。一众宫人又簇拥着她走到沐房外间的一间小房内,重新匀了面,打理妆容妥帖,才又搀扶着回了坤宁宫寝殿。

入殿便见四处皆是张红挂彩,多重屏障落座,西窗之下设有合卺宴席,席边椅上铺设重茵。因着皇帝未到,萧清婉便由着宫人引导,先在席边坐候。眼看满桌的盖着喜鹊登枝盖子的碗盘,她虽是一日未曾进食,却无半分胃口。此刻已是掌灯时分,殿中燃着龙凤喜烛,顶上吊着大红双喜宫灯,明亮的烛火映着满室的艳红饰物,坐到时候略长,便觉眼眶凝涩,泡暖了的身子竟而微微发寒且也有些僵了。饶是如此,她仍是一动不动的坐着。

这般又过了不知多久,门外宫人忽然奏报道:“皇上驾到——!”

萧清婉猛地一惊,忙由青莺扶着走到殿中跪了,头埋得低低的,道:“臣妾参见皇上。”但听得一阵细微的脚步响,一双绣着盘龙出云图样的靴子停在了眼前,头上便有一道低沉的男音响起:“平身吧。”说着一只筋骨结实皮色白润的手便递到了眼前,那拇指上还戴了一枚翠绿的翡翠扳指。萧清婉略一犹豫,便将手放在了那只手上,觉到那手的掌心略有些薄茧,心底微微有些奇怪,并不敢多想,也就起了身。虽是起来了,因着畏怯,她的头仍是垂着,并不敢仰视龙颜,只是将眼睛放在了皇帝胸前绣着的龙纹上。

却听皇帝道:“怎么,朕的皇后竟连自家夫君的脸,也不敢瞧么?”那话音里带着笑意,萧清婉便缓缓抬起了头,但见入目是一张意气风发的脸,目似朗星,鼻若悬胆,两道剑眉,不怒自威,英气勃发,虽是三十有五的年纪了,却看不出几道皱纹。她只觉皇帝的面容似曾相识,心中微微一转,猛然想起前段时日在松涛茶坊吃茶听书时的情形,脸便白了——眼前这位名唤赢烈的宣朝皇帝,正是那日自己见过的锦衣文士!

赢烈见她脸上变色,心中便已明了,随即一抬手道:“你们都下去罢,这儿无须伺候。”一众宫人哪敢抗旨,便一一离去,独青莺与明月看了自家小姐一眼,才一道去了。一时间寝殿之中,竟只剩赢烈与萧清婉二人。萧清婉见周遭没了人,竟只剩自己伴着皇帝,不由忽的惊慌起来,身子微微的发着颤。赢烈似是不曾发觉,只牵着她的手走至席畔,道了句“坐罢”说着,便径自落座。萧清婉见无侍奉的宫人,轻声道:“臣妾还是站着服侍皇上罢。”赢烈笑道:“都拘束了这一日了,你不累么?这儿没旁人,你不必拘礼,咱们自在说话,朕让你坐你便坐。”萧清婉闻言,只得浅浅的坐了,仍是将头低着,不敢直视皇帝。

赢烈道:“一日没有进食,饿坏了吧?你尝尝这宫里的吃食,与你在家时,是必定不同的。”说着,便要去揭了盖子。萧清婉见了,忙道:“还是臣妾来吧。”也伸出手去,赢烈并未缩手,便就触到了他的手背。萧清婉忙缩回了手,颊上飞起了两朵云霞。赢烈瞧着,笑道:“方才手都让朕握了,怎的这会儿又害羞了?”萧清婉只是红着脸,不言语。赢烈轻轻道:“那就皇后来。”萧清婉这才起身,将桌上一十六个盖子一一揭开,但见馔烹鲜异,果献时新,香气满席。

萧清婉见满桌吃食,遂轻声道:“皇上要用什么?”赢烈却拎起金镶玉五彩童子壶,在桌上放着的对剖开的匏里斟满了酒,道:“且不忙,朕先同你饮合卺酒。”见皇上执起了一只匏,萧清婉也忙端起另一只,清冽的酒气扑面而来,两匏之间连着一道红色的棉线,虽是极细却又极柔韧,似是预示着二人之间再也斩不断的关系。萧清婉捧着盛满酒的匏,心中暗暗叫苦道:腹内空空,又灌这么多酒下去,待会儿别出了丑才好。眼见着赢烈已执盏而饮,只得将银牙一咬,捧着匏将酒倒入口中。不想那酒入口,并不烈辣,甘甜适口,且有些淡淡的荷花香气,下入腹内也只觉暖洋洋的,并无半分难受。当下,萧清婉将酒一饮而尽,心底只暗暗疑道:这酒带着花香,摆明是女人家饮的,合卺宴上怎么会摆这个?正思忖时,赢烈似是瞧出了她的疑惑,出声道:“这是宫里自酿的荷花酒,味道虽是清淡,但朕思量着你一日未食,怕饮不得烈酒,特地着人换了。你吃着,可好?”萧清婉虽是于他并无情意,但见他贵为一国之君,对自己竟如此体贴,倒也有几分感动,道:“皇上如此体恤臣妾,臣妾受宠若惊了。”赢烈莞尔道:“你是朕的皇后,便是朕的妻子,这丈夫疼惜妻子,都是该当的。”说毕,便执起一旁布菜用银筷,自燕窝炖乳鸽的碗里夹了一筷子乳鸽,搁在萧清婉面前的盘子中,道:“这燕窝乳鸽滋味清爽,香而


状态提示:第11章 大婚--第2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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