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段晓楼此刻,却已恹恹如一只病虎,依言用左手为她解了穴后,颓丧地平躺在地上,面色灰败,双目紧阖,整个人一动不动地躺成了一尊塑像。他昏过去了。/p
夏暖燕重获自由,先用银针封了段晓楼的天突、气海、腹哀、期门、鸠尾、神阙等六处有“行气驿站”之称的大穴,让他暂时都不能运气行功。起身在冰窖中转了一圈,想找衣物蔽体的她却只找到了一件大氅,齐肩裹到身上还拖在地上三四尺。然后又去药柜中取了一应药品,回身为他包扎右掌的刀伤,看到段晓楼变成如今的模样,她十分心痛,一边为他疗伤,一边有泪水控制不住地流下,滴落在他的手上,衣衫上。/p
“我刚才是不是,做错事了?”失去意识片刻的段晓楼被她的泪水滴醒,不同于之前的激切和亢奋,现在这个眼神茫然、气息衰弱的他,更像是那个名为“段晓楼”的男子。/p
他有一段记忆的空白点,从见到床上斜伏着的少女决绝地选择引颈就戮的那一刻起,某种不受控制的气团在体内突然炸开,他就没有了自主意识,仿佛眼、耳、鼻、舌、身、意等六根尽除,色、声、香、味、触、法等六尘尽失。只断断续续地大概知道,他将她扑倒在地,施暴泄愤……/p
再醒过来的时候,哭泣的少女的容颜就闯入了视线,他从没见她哭得如此伤心过。竭力回思了一刻,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他嗫嚅地问:“清逸,我对你做了什么,我伤到你了吗?”/p
夏暖燕包扎妥当那只右掌,泪眼朦胧地看他,哽咽说:“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段晓楼?我该怎么帮你?你告诉我。”/p
“你……”段晓楼被这个问题牵动出一抹凉凉的笑,费力地抬起左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告诉她,“我新练的这功法最禁不得心魔侵扰,而我带着心魔练功几月,终于还是不能胜了它,后来就有了一种症状。那就是偶尔会‘失忆’,每月有一次,不定时辰。据江北他们说,在我失忆的时候,功力倍增,性情火暴,所以我真不记得自己刚刚对你做过什么。清逸,你受伤了吗?我是不是……强要了你?”/p
夏暖燕摇头,垂泪继续问:“我该怎么才能帮你,你练的是种什么样的邪功,能同我讲讲吗?”/p
段晓楼见她两次都避而不答,心中大致明白了什么,于是闭目叹息道:“你没什么能帮到我,我知道,你是真心想对我好,还曾真心想嫁给我,全是我自己坏了事,对不对?明明只差一点就能如愿以偿娶到你,我却生了邪念,走起了旁门左道,才叫你对我失了望……每次只要一想到这件事,我只恨时光不能倒流,让我做出补救。可原来,你也早往另一个方向去了,恋上了别人。”他偏头看一眼不远处的沾血的匕首,哑声要求,“如今我铸成大错,对你做了如此过分的事,我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你帮我一个忙,给我一个痛快——清逸,你杀了我罢。”/p
夏暖燕拥紧破碎的衣衫,泣声问:“段晓楼,若我愿意回头,你还能变回从前那样吗?我们两人,还能回到从前吗?”/p
段晓楼只是闭目不答,而在她看来,无疑就是一个否定的答案了,于是,她起身去捡地上那把匕首。/p
一步伤,步步殇,如今除了一把匕首,他们之间竟无话可讲。/p
陆江北匆匆忙忙地从冰窖外跑进来,全身湿淋淋地滴着水,脸上的冰面具也没了,从外面冲进来,口中叫着:“段少,出事了!所有人都不见了!他们……段少?暖燕!你们?!”/p
——话说,陆江北到了上面的白沙山庄上,开始并未觉出任夏不妥之处,只是匆匆奔往药房所在,给段晓楼找七花七叶续断膏。可路过中庭庭院的时候,满地白沙上凌乱的脚印引起了他的注意,再看假山,崩落下不少碎石,石上染血,明显是一副打斗现场的残局。而且陆江北早些时候经过,去为夏暖燕找书的那一趟,还没看到这些碎石。/p
锦衣卫中不少人以打斗为乐,关系良好的几人之间都爱捉对打架,山庄也常有被肆虐的痕迹,这本不足为怪。可如今大伙儿没有一个不带伤,没有一个不疲乏,是谁还在挑事儿打架斗殴呢?看那石上血,真是一次恶性事件。/p
于是乎,尽管时间紧急,陆江北还是抽空拐弯儿去瞧了那些“问题儿童”一眼。可这一瞧不要紧,他发现所以厢房均是大敞四开的门,空空荡荡的屋,除了高绝和蒋毅睡的两间屋子凳倒桌翻,余者房间一丝不乱,没留下任夏痕迹,只是全都没有了人。/p
陆江北见状不由大惊失色,虽然白沙山庄的现任总管是山猫,可前日厂卫四十人的“伤员团”举众进庄的时候,这伙人之中最大的自己就曾三令五申,现在是休养生息的特殊时期,所有人等没有他的批示,一律不可擅自离庄,需各安其位,静心休养,无事不可出门随意走动。这是绝对军令,不比平日玩笑的时候,因此他们是断然不敢违拗的,那也就是说,看这现场情形,他们十有八九是被人掳走了!同时被掳走的,还有二三十名山庄的仆役和丫鬟。/p
这怎么可能?!陆江北推算时间,从他去书房取书,到他回来去药房取药,前后不过半柱香时间,中间他也没听到任夏不同寻常的声响。而白沙山庄地形辽阔,中空敞通的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