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雨行刑当天,下了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雨,瓢泼大雨,刑场上,人影攘攘,月城的老老少少都顶着大雨,以一睹恶犯得以正法为快的目的,挤得刑场像灯会一样,人头并攒。/p
刑场的地势较高,当刽子手的刀落下时,杜雨的血,溅红一地的雨,很快,深红的血。,就没入雨水里,顺着水流的方向,流向月城的每一个角落,每个踏雨行人,脚下都踩着杜雨的血。/p
刑场的百姓,均抛伞欢呼雀跃,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人的死亡,而是一个人的重生,或者,对很多人来说,一个人的死亡,换来的,的确是很多人的重生。可是?生命,不都是这样吗?赤裸的来,最后也一样,变成一丕黄土,空空来,空空去,谁也无可幸免,可否,为了我们都会归土的生命,宽怨所有?/p
其然,宽不宽怨,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在刑场的人,当时都清清楚楚的听到杜雨仰天长哮,能见到庄王妃一面,死而无限,这个,才是炙热的话题。/p
雨后凉风夹着湿气,吹得人心都跟着发凉,夏暖燕斜坐在瑶池边,手指拔弄着一池秋水,红色的裙脚隐隐染湿了,她完全做好了准备,淡然的听听千楠说说外面的人,把她放在风浪尖口,说成了什么样。/p
千楠小心的瞅着夏暖燕:“王妃,外面的人,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你不仅是红颜祸水,就连恶人,也让你祸害到,死而不憾,王妃,你说,明明你也是受害者,凭什么?她们就能把你说成了,罪不容诛了?”/p
“然后呢?”/p
“然后?”千楠小声的说:“王妃,其实那天,你单独见杜雨,做过了什么?才会让他说出这么不分轻重的话,要知道,王爷不可能乐见此事的。”/p
“不乐见,也不见得有理由兴师问罪。”夏暖燕绝然一笑,阴冷的眸子闪着的,尽是轻蔑,千楠看着,也不禁发怵了。/p
夏暖燕笑,世人不过如此肤浅,杜雨说的死而无憾,是因为她答应代为传话,让紫涵悬崖勒马,为何,听去,就好像断定,她和杜雨有了一段风月事似的,是不是,把夏暖燕说得这般轻浮,才让人们觉得,理所当然?/p
想到这里,夏暖燕笑意更浓,然后渐变阴寂,想必,杜雨与那个紫涵姑娘,也曾经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感谢情,否则,若不是伤到深处,一个绿林中人,又岂会做了极端的事。/p
言望月款款走过来,满脸红光,盈盈向夏暖燕行了礼,挑眉说:“咱王妃本事可真不小,足不出户,也能得到那么多人的关心,千环,外面的人怎么说来着。”/p
千环站前一步:“望月小姐,人家说,庄王妃媚颠众生,深府红杏只需翘首以待,就会有狂蜂浪蝶飞扑上来了,这,不是把王妃说得跟什么似了。”/p
千楠两脸憋得腮红:“千环,你放肆,连王妃也不放在心里了。”/p
夏暖燕站起来,往前一步,直直的勾着言望月看:“怎么都比有些人,整枝红杏从外面爬进深府,想一朝攀上高枝,却无枝可依好,对吧!言小姐。”/p
言望月不忌夏暖燕的言色:“王妃做了那么多事,抛弃一切,不惜借着国力,也要嫁给王爷,可是?你得到了什么呢?而我,什么都没有做过,王爷的心,早早就在我身上了,人贵在有自知,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和平,如果我是你,早就趁着楚靖还和,王爷还修休书之前,就自己离开王府了,至少那样,还能把你那点可怜的自尊留着。”/p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夏暖燕心口微微一凉,是同情眼前的人么?亏她还说得出口,人贵在有自知,殊不知,在她决然栖身王府的那一刻起,自知在她那里,早就没了影子,更别提什么自尊了。/p
“你们先给我下去,我有话和望月小姐单独说。”/p
“去吧!”言望月不忘回头对千环补充一句。/p
待她们二人都下去后,夏暖燕后退了一步,和言望月拉开一段离距,她真心想平心静气,用一个女子的角度,和另一个女子对话,仅此而已。/p
“言小姐,我现在敬你一声小姐,希望以后都还能敬你一声小姐,说白了,你也只配做言小姐。”/p
“王妃有话直说就好,这又没外人,又何必遮遮掩掩呢。”言望月一句话,直来直往,颇有喧宾夺主的味道,说得好像是夏暖燕的不是了似的。/p
“呵,好,我就直说无忌了。”夏暖燕灵眸转动,既然人家坦荡荡,自己若是隐言隐语,还对不起她了:“王府上下都知道,言小姐是借着王爷当年的一口承诺,才承恩宠的,至那承诺,是不是该你拥有,这点,你比我更清楚,我也不多质疑。”/p
夏暖燕深深的看着言望月:“今天想说的是,你住你的望月阁,我做我的王妃,在我还没想过和你争什么?或者说,在我还没想过,要让你滚出庄王府之前,你也别当我是傻子。”/p
“王妃口气好大,你觉得,王爷会如你所愿,让我出府吗?”/p
“你让千环做的那些肮脏事,还有关大夫那点事,我都一清二楚了,没和王爷说,无非是不想让王爷对你太失望,劝你,好自为知。”/p
言望月上前几步,向夏暖燕靠近,手搭在夏暖燕的肩上,故纵媚态:“如果我一定要和你争呢?我就让你看看,王爷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p
“简直不可理喻。”夏暖燕推开言望月的手,天地为证,她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