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靳初七轻轻地说。
“傻瓜。”
窗外浅浅的月光照进来,照在两个人平和的脸上。两人相坐静默,时间好像就这么慢了下来,窗外的风都微微地浅了下来,仿佛不想打破这个环境和气氛。
坐了很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然后靳初七起身,
“早点睡吧。”
“七七。”靳司年忽然站起来,从背后抱住靳初七,头抵在她的肩膀上,靳初七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夜『色』中,她的脸看不清表情。
可是不管是靳初七还是靳司年,他们都察觉到了这种淡淡的感情,带着忧伤,带着排斥,带着畏惧。
他们终究还是这样,作为一个成年人,他们不会被那些表面的东西所『迷』『惑』,她们看得清自己所面对的是什么。
原来,褪去了白天的欢喜,在夜幕降临时,她们的失落才会这么『露』骨,赤身**。这是她们花费再多的努力都无法改变的。
靳初七没有立刻推开靳司年走掉,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她在等靳司年开口。
她知道,在这样一个连空气都『裸』『露』的环境下,她们已经不需要隐藏,掩盖什么,她们不需要因为顾及什么而违背自己的内心,靳初七是这样,靳司年也是。
靳司年紧紧地抱着靳初七,像是要把她『揉』进骨头里,靳初七感觉到一股巨大的窒息感,可是她觉得快乐极了,就是这种自虐式的自我凌迟和自我残杀,一种无声却惨烈的方式。
也许靳司年不会知道,也许他会知道,但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她们只有在阳光下才能感觉到那些看似的快乐,现在阴影下,又是虚无。
半晌,靳司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他在靳初七的右脸轻轻留下一个吻,他没有把她转回来面对着她,只是这样在她的身后轻轻地说:“晚安七七。”
深沉却空洞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晚安七七。”
靳初七没有回头,僵硬却笔挺地往前走,一直走到她的房间,甚至关上房门的时候她都没有回头,她的手伸到身后,轻轻推上了门,隔开了一段与靳司年的距离,有时候一扇门,或许就是咫尺天涯。
靳司年定定地看着靳初七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黑暗中他的瞳孔融入了黑『色』,深邃,却深不见底。
靳初七僵僵地躺在床上,背朝床板天朝天花板这么中规中矩地躺着,眼睛瞪得老大,脸上是平静地,似乎在与自己做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终于,她的眼角没有流出滚烫地泪水,她的脸也没有悲凉的姿态,
她放弃了僵硬地姿态,『揉』着被子将自己的身体弯曲起来,侧过脸,轻轻道一声:“晚安靳司年。”
那天之后,靳司年开始忙碌起来,偶尔靳初七去公司里转一转,抓着秘书问一问,都会从秘书口中得知,他有开不完的会,批不完的文件,见不完的人和谈不完的项目。
靳初七也专心地陪着靳子宸,陪他上学,陪他下课,陪他吃饭,陪他娱乐,靳司年给靳初七配了一辆车,原因是靳初七不太习惯出门都要被司机接送,靳司年又不想让靳初七挤公交,靳初七没有拒绝,只是说暂借。
靳司年对靳初七的这种客套见怪不怪,也选择了自动忽略和自动跳过。靳司年变得很忙,只是偶尔有时间会带他们去吃个饭。
靳初七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也没有每天满怀期待等着归家的男人,她不会打扰靳司年,两人的世界就好像两条平行线,互不干扰,只有每天,靳司年都会在睡前来到靳初七的房间,轻轻道一声:“晚安七七。”
“晚安七七。”这句迟到了五年之长的问候在这个时候竟然变得一点儿也不奢侈起来,一天天的,靳初七开始习惯了,不再热血沸腾,心灵却宁静地像温和的春风微拂。
她的心一下子不那么『乱』了。
席城偶尔会打电话过来,旁敲侧击靳初七的态度,靳初七习惯模凌两可地答复,常常有些刻意地就转移了话题。席城虽然无可奈何却也只是不时地叹息,然后固执地喊她“悦悦。”
她们都有自己的固执,都有自己坚持的东西,哪怕这样东西只是她们看起来不可理喻的偏执的产物。
靳初七开始很少动离开的念头,漂泊对于她一个女子来说太累了,她只是一个孤单的女人,一个孩子的妈妈,她不懦弱,但也不坚强。
她没有那么伟大,她全部的想法都只是守护好她的孩子而已,这对外人来说,或许是自私,但是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这是伟大,变相的伟大,来自母『性』的伟大,没有过错。
她留下来或许是因为靳子宸,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安逸舒适,或许仅仅是因为那个午夜靳司年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七七,我需要你。”
被需要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那些心里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只能在被别人需要的过程中寻找存在感。
多么渺小的存在感和多么渺小的我。
哪怕是一点微弱的需要也能激发我的热情,就是这么不可理喻。
不管是什么理由,她毕竟还是留下来了,过着还凑合的生活,守着一些不知名的内心,她会这样了此残生吗?她不知道,但是直觉告诉她她不会,她这么骄傲的一个女人,又怎么能忍受,这种波澜不惊,死水一般的生活呢?
或许她最终还是要走的吧?
靳子宸越来越开朗,也越来越喜欢腻着靳初七,反倒不太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