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坐了一会儿,有丫头进来回说白郎中那里的药已然送来了,罗氏吩咐赶紧将药熬上,嘱咐了炎无忧几句方才起身回去。汐颜起身将罗氏送到院子门首折回来,想一想还是进炎无忧房里去,此时彩宣等人已进到卧房中炎无忧床榻前伺候着,倒教她不好再开口和炎无忧说话了。躺在床上的炎无忧此时其实很想让汐颜陪自己,又不好刻意让彩宣等人出去,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汐颜上前说了几句注意休息的话,告辞而去。
汐颜回到房中后,想起那人在婆婆跟前所说的要带自己一起进京去之语,不由得暗暗欢喜。原本以为她上京里去赴考,自己和她便要分开了,若是等她高中了,不定留在京中,那就不知道何时能相见了。可现在她说要带自己一起走,那是她曾承诺的要和自己相伴一世的意思么?若能陪伴在她左右,那茫然无措和不安的感觉便会淡下去许多。前路难测,但只要彼此能在一起总还是有法子可想的。
正想着心事时,山茶和腊梅笑着进来向她道贺,只听山茶说:“奴婢就说大奶奶不是那种人,方才大奶奶在夫人跟前说的话,如今院子里的丫头仆妇都知道了,姑娘又醒过来了,这院子里的人可算是吃了定心丸了。”
腊梅也上前来讪讪得说:“今日奴婢误会了大奶奶,还请大奶奶高抬贵手,不要计较……”
汐颜展颜笑道:“你们说哪里话,我是那起子小气的人么?”
山茶又说:“瞧瞧,我就说大奶奶是最和善性子最好的。不是我说,那一回在普渡庵的那小山上,大奶奶舍生忘死的那一扑,救下了姑娘,这府中的上下人等就不该怀疑大奶奶。这回的事说到底还是那边儿院子里惹起来的……”
说到此处时,山茶压低了声音继续道:“上回我和腊梅就说王姨娘和夫人,姑娘不对付,让大奶奶别和她走近了。不想从那以后大奶奶没去她那里了,还有事惹到大奶奶身上。要我说,凡是从她那院子里和大奶奶认识的人,大奶奶都得防着点儿,包括那孙小娘在内……”
汐颜道:“孙小娘我叫她过了年再来,那时我是想等姑娘上京里去考女科走了后,自己有空再教她。毕竟我倒是学会了凌罗阁的飞仙针法,而我这双股针法因为姑娘从邓州回来还没好生教过她呢。若是就这么着避而不见了似乎有些不太好。”
这回山茶还没说话,腊梅已经抢先说话了,“大奶奶,你就是心太好,这回的事闹成这样,定和那王姨娘摘不清关系。虽说如今说清楚了,但姑娘却是因为这事昏倒了。这开了年姑娘便要上京城里去赴考,若是因为那孙小娘再出什么事,耽误了姑娘的科考,这可是一辈子的事,谁能担得起?”
汐颜本来还有些犹豫,这会儿听山茶这么一说,便打定了主意,绝不能因为自己再给炎无忧惹到麻烦。于是便说:“你们俩个说得很对,那以后开了年若是那孙小娘求见,便替我挡了她。王姨娘那院子里我也再不去了。”
山茶和腊梅连忙应了。三人又围坐在一起做针指说闲话,天色暗下来,彩书送饭来,汐颜便问:“姑娘可好些了?可曾吃晚饭?”
彩书欠身答:“姑娘吃了药,睡下了,这会儿还没醒呢,并不曾吃晚饭。”
“她若醒了,烦你对她说我明日一早过去瞧她,让她好生吃些饭,别因为没胃口就不吃,那样好起来要慢些……”
汐颜絮絮叨叨说了好一堆话,彩书略有些诧异,这和平时那个对姑娘淡淡的远远的敬着的大奶奶似乎有些不同。但她最后还是说:“奴婢记下了,等姑娘醒了,就把这些话说给她听。”
“嗯,你去罢……”汐颜笑道,等彩书走了以后,吃过晚饭,她很想去看一看她可否醒了,但在房中转了两圈后,还是压抑住那冲动,让山茶和腊梅服侍她洗漱了睡下。
罗氏正房中,晚间吃过饭后,炎文贵在灯下吃茶看书,罗氏便把今日在普渡庵中发生的事都与他说了,最后说:“你说一说,这王姨娘的什么亲戚,竟然打主意到无忧的媳妇儿身上来了?这人老爷还是让人将他抓到衙门里打一打板子,他才知道好歹。”
炎文贵看书正看得有趣,罗氏的话是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没有听进去。罗氏说完话后,等了好半响,见他不言不语,眼只盯着那书,便有些气,蓦然提高了声音问:“老爷,你到底听到我说的话没?”
“哦,你说得什么?”炎文贵终于将书放下,抬眼看向罗氏问道。
罗氏忍着没发火,便把自己刚才说得话又说了一遍给炎文贵听。
炎文贵听后默了一默,方慢条斯理道:“你那么着便是小题大做了……”
“老爷,若是你在普渡庵中瞧见那情景,便不会如此说了。无论如何,那王姨娘的侄儿欺负了我无忧的媳妇儿,无忧都气得病倒了,你可得拿个说法出来,不然怎么和媳妇儿和无忧交代?”罗氏愤愤然说道。
炎文贵将书重新拿起,翻了一页说:“这事我知道了,明日我会斥责王姨娘,让她好生管束她侄儿……”
罗氏还欲开口,忽想起炎无忧先前说得那话,“这王姨娘除非做了杀人放火的大事,还得被人拿住了,爹爹怕才会舍得惩罚她。”
心中一霎时只觉酸涩不已,心道,这王大元看来叫老爷惩治他是不能了。也只有自己想法子。不如让陪房罗松拿银子雇人暗暗得去收拾他一顿,让他把那方汐颜绣得帕子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