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仲明心中正充满问号时,程知节来了。
“眼睛怎么样了。”程知节带了一包猪耳朵,吕仲明便接过,尉迟恭道:“有劳挂心,过几天便能好了。”
程知节坐定,打量吕仲明,又瞥尉迟恭一眼,似在猜测他为何突然找自己来喝酒。
尉迟恭道:“这件东西,是唐王赏予敬德的,敬德特将其赠予知节兄,为答谢兄弟不杀之恩。”
一语出,吕仲明与程知节都是大惊,吕仲明没想到尉迟恭就这样把话给挑明了,实在是非常危险,那天偷袭他们的人里难不成就有程知节?尉迟恭武学修为甚高,说不定认出了埋伏在暗杀队里的程知节,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程知节端着酒杯的手都在颤抖,酒水竟然洒了些许出来,许久后镇定下来,肃容道:“尉迟兄好眼力,怎么认出来的?”
尉迟恭蒙着黑布,说:“那夜我听你下令,你说了一声‘杀’。”
吕仲明暗道尉迟恭实在太厉害了,简直就是诛人诛心。程知节道:“废话少说,今天叫我过来,想必不是与我闲聊的。”
“喝罢。”尉迟恭道:“我尉迟敬德还不至于做这等在酒中下毒的事。”
说毕尉迟恭喝了口酒,将自己喝过的杯放到程知节面前,又摸索着拿过他的酒杯,一饮而尽。
“好!”程知节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吕仲明给二人上酒,程知节笑笑,拿着那夜明珠,不说话,遗憾摇头。
尉迟恭道:“回去我不会告知唐王,更不会朝任何人提起此事,一言九鼎,知节大可放心。便当是不打不相识,交个朋友。”
程知节望向尉迟恭时,表情已有不同,点头道:“尉迟兄是条汉子。”
“但我有一言相询。”尉迟恭又道:“究竟是谁让你来杀我们,盼知节明白告知,不必再瞒,以翟让为人,能撑起这么一份基业,不是做这种事的人。”
程知节默不作声,尉迟恭已得到他想要的答案,抿了口酒,笑笑道:“果然是李密想嫁祸给翟让。”
吕仲明:“!!!”
程知节终于道:“尉迟兄废了一对招子,心里却是比谁都清楚。”
尉迟恭却释然一笑道:“善无畏大师为我看过伤,连他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毒,可见毒药并非出自翟让之手。”
“瓦岗能这么做的,只有李密了。”尉迟恭淡淡道:“只是我想不通,李密为什么要下手。”
“王伯当送信过来。”程知节无奈道:“邴元真献计,让二当家在路上将你除去,这么一来,大当家与唐王反目成仇,李密便可趁机将此事推在大当家头上,收编你们的兵,再逼大当家……”
“好计策。”尉迟恭笑道:“到时再做足准备,逼翟让交出手中最后的权利。”
程知节道:“善无畏是大当家的军师,来了瓦岗这些年,一直劝他与王世充议和,大家进洛阳去,方能谋后路。大当家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也觉得累了……”
数人沉默,吕仲明不由得为翟让而悲哀,然而造反这条路,开弓就没有回头箭,或许翟让是个野心不大的人。但李密野心很大,他不甘心于割据一方,更知道在争夺天下的道路上,不吞并别人,就迟早会被别人吞并。
一山不容二虎,一年前魏征也说过,瓦岗的矛盾终于要爆发出来了。
程知节道:“大当家说过,他将我们带出来,走上这条路,有饭吃,就要给我们一条最好的路,哪怕天下大乱,战火四起,瓦岗的弟兄们也得保住性命。他知道自己不是个当皇帝的料,只是个山寨头子。所以他想议和,带着大家功成身退,尽己所能,过好日子。”
“二当家也是为了弟兄们好。”程知节又道:“尉迟将军,现在已经够乱了……”
“不会说的,你大可放心。”尉迟恭随口答道,知道李密与翟让矛盾一起,已是瓦岗濒临散伙的边缘,又道:“可李密近丧心病狂。翟大当家迟早要遭反扑,恕我直言,此地不可久留,知节兄,我如果是你,就会劝一句大当家,不会再把时间浪费在无谓之事上。及早离开洛口仓,否则以李密其人,步步进逼,迟早将走到那一步。”
程知节冷笑,答道:“只要弟兄们一天还在,知节就不会走,不劳尉迟将军费心了。”
尉迟恭又喝了口酒,淡淡道:“今天会因我一个外人起争端,说不定哪一天,这场争斗便会波及到自己人身上。若翟大当家愿来长安,我尉迟恭定会在唐王面前进言,不计前嫌,保他一生富贵,知节兄不如回去想想。”
程知节叹了口气,起身道:“不奉陪了,告辞。”
尉迟恭点头道:“请。”
程知节也没收那枚夜明珠,起身就走了,吕仲明看了会,说:“万一被李密知道怎么办?”
“他不会说。”尉迟恭道:“他是翟让的人。”
吕仲明想起那夜遇袭,自己是丝毫听不出来的,尉迟恭居然能从一个字里辨认出程知节的口音,实在太也强悍,尉迟恭却笑道:“今天见翟让时,介绍到他的时候,是不是改变了容貌?”
“对。”吕仲明答道:“他的胡子刮了。”
尉迟恭道:“本来我也只是怀疑他,拿不准,既然改变了容貌,让你也认不出来了,那么那天偷袭咱们的就必定有他。他心思没有这么慎密,在伏击咱们后,前来迎接,说是护卫,实际上是来查咱们底细,看我受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