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吕仲明又问。
“证不得天地之道,窥不破宿命。”善无畏淡然道:“便只得改而另寻出路,老君与燃灯前辈前往西域,寻求这个答案。而佛陀东来,度化了我们。”
“我以为菩萨早已证道了。”吕仲明哂道:“想不到。”
善无畏一笑道:“连老子都言道可道非常道,谁又能坦然说自己已证得大道?”
吕仲明至此终于得知阐教众仙皈依佛门的真相,然而不管是佛是道,或许至今都无法为生之涯提供一个出路。
吕仲明道:“生之苦痛尚无法止息,现在就想着死”说着摇了摇头,莞尔道:“未免太早了罢。”
“是这么说。”善无畏微笑道:“然而,那是凡人所言,凡人结束一生前有太多的事要担忧,要心烦,所以常有人安慰自己,死后的事,不必去想。而对于你我这等仙人来说,难道也像凡人一般,说一句不必想,便浑浑噩噩地混日子么?”
“那么佛陀教了你们什么?”吕仲明又道:“请菩萨赐教。”
善无畏抬眼看着吕仲明,答道:“欲知死之归宿,先学生之无涯,所以诸菩萨入世,前来度化众生。从凡人身上领会苦难,止息苦难。”
吕仲明微微一笑:“度化众生的过程,就是逆天而行么?”
“谁不是逆天而行?”善无畏莞尔道:“当年令尊前往东汉末年,扶持你父,硬生生将一段历史扭改成通天教主之意,只为分离阐截二教的地盘。再追溯其源,那位大神以东皇钟之力干涉封神之战,何尝不是逆天?”
“天意,自始至终都是上位者主宰苍生的意志则已,不过是你站了另外一方,此刻便更理直气壮一些。若今日你回来,选了窦建德,抑或李密,只怕便不这么想了。如今元始天尊一死,天庭之力消去,彼此分离的两道时光,又将渐渐融而为一。”
“善大师?”远处有人道。
吕仲明初来咋到,知道在正式见面前,此刻不宜与瓦岗众人朝向,便马上抽身而退,善无畏则朝院子的另一头道:“程将军。”
程知节道:“善大师半夜又在说佛理了?”
善无畏笑道:“横竖无事,便出来随意走走。”
还有许多话未问,没想到半路又杀出个程咬金,程知节看二人的目光十分奇怪,打量吕仲明,吕仲明便道:“我先回去吃饭了。两位请随意。”
说毕吕仲明快步回了自己住的内院,心里仍在砰砰跳,今日不是不想与善无畏辩,而是想问清楚个究竟,善无畏倒是坦荡,把事情都解释得一清二楚。然而许多事犹如一团乱麻般堵在脑海里,令他难以理清个头绪。
看来,阐教已经彻底散了,元始天尊是真的死了,昆仑山也再也回不到从前了。难怪道门式微,多年里佛教已经占去了中原的半壁江山。佛门或许是怕通天教主过来,迟早双方会谈一个条件……
吕仲明回到房外,无意中瞥见尉迟恭坐着,拿着筷子,一手摸来摸去地找碗,又低头嗅嗅,一脸茫然地辨认是什么食物,继而舀起来朝嘴里送。看得十分好笑。便进去接过,喂尉迟恭吃饭。
尉迟恭嗯了声,没问吕仲明聊的什么,说:“你先吃,吃过以后再喂我。”
两人吃过饭,在房内睡下,吕仲明想到善无畏的话,一时间竟是有点迷茫,忍不住问尉迟恭道:“尉迟,你觉得死是什么?”
尉迟恭在黑暗里答道:“这话,你应该去问小兵们,他们比我知道得更多。”
吕仲明:“?”
尉迟恭道:“你记得咱们每次打仗时,那些前赴后继的兵们么?”
吕仲明:“嗯。”
尉迟恭:“许多人往往还来不及杀到对方腹地,迎面一招,便被斩落马下。他们的生命就像飞蛾扑火,被父母生下来,养大,十来二十年后,送到我的身边,再送上战场去,短短的一刻钟,他可能砍了敌人几刀,但是自己也挨了敌人一箭,于是很快就死了。”
吕仲明:“……”
尉迟恭:“看到将士们英勇赴死,我也常常想,若我不是尉迟敬德,只是寻常一小兵,或许连与你见面的机会也没有,早已死在哪个无名的战场,就像蝼蚁一般。什么青史留名,遗臭万年,都是哄人的,人都死了,谁还在乎这个?”
吕仲明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滋味,抱着尉迟恭,尉迟恭说:“所以,我不求成仙,只求一生好好过,如果有命回到雁门关下,宁愿和你去过几天凡人日子。”
“我明白了。”吕仲明答道,他开始渐渐理解到,为什么慈航文殊普贤燃灯韦护……他们会皈依佛门。事实上就算吕仲明自己,也会迷茫。
善无畏没有像他想的那样,一来便以强硬手段与他pk,吕仲明自己很清楚,这相当于是扔出了一个问题,让他自己去寻找答案。而在给出一个让他信服的答案之前,对方不会动手。
如果吕仲明自己也找不出这个答案呢?无疑就是输了,连交手的资格都不会有。当吕仲明开始怀疑自己,继而动摇之时,善无畏便稳占了上风。
尉迟恭又问:“能不能……”
吕仲明马上道:“不能,你有伤在身……禁止行房。”
尉迟恭:“……”
尉迟恭怒道:“我只是想亲你一下!不让拉倒!”
“唔。”吕仲明答道:“这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