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点半。/p
秦归晚这边儿刚刚睡着,穆肃就回了自己的帐篷,他摒去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想法,心道,今晚一定要做个好梦后钻进了睡袋里。/p
一夜好眠。/p
……/p
京都。/p
沈宜嘉给朝槿掖了掖被子后看向了外面的世界。/p
她已经来这儿近半个月了。/p
医院的压抑感总会让人心情暴躁,不管是病患还是家属。/p
那天她拉着行李箱风尘仆仆地赶来,正好撞上朝槿打算出去走走,她立马把人拉回来放在了床上。/p
“妈,你不知道你现在不能见风吗?你到处走万一肺部感染了怎么办?!”/p
朝槿无奈地笑笑:“宜嘉呀,我就想出去透透风,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对了,你怎么没打招呼就过来了?你昨晚几点睡的啊?有没有吃早饭?”/p
沈宜嘉将包裹放下,没有回答朝槿的问题,只是皱着眉头道:“你说没事儿就没事儿吗?要不是我打电话过来无意中知道,你还打算瞒我多久?”/p
谁知朝槿一脸迷惑:“怎么了,我瞒着你什么了?那天你给我打电话我是没接到,回来隔壁给我说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怎么这么激动?”/p
这下倒是整的沈宜嘉莫名其妙了,她一脸怀疑地看着朝槿:“隔壁大爷不是说你去做透析了吗?妈,你别瞒着我你的情况!我现在就去找医生!”/p
“去吧去吧。一天没事儿草木皆兵的——真是……”/p
说罢,朝槿将脚收回了床上,给自己盖好了被子后,斜睨了眼沈宜嘉道:“能出什么事儿?你不知道医生万一发现什么情况第一时间联系的人是你吗?”/p
沈宜嘉思考了两秒,心想也是,就将这个疑惑先埋在了心底。她先去洗了洗手回来给朝槿削了个苹果:“妈你今天有吃水果吗?”/p
朝槿摇了摇头:“没呢。今天刚吃了饭,有点撑,没敢多吃怕消化不了。”/p
“你吃了多少,怕不消化?”/p
朝槿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了个碗,比划道:“就这么多。”/p
沈宜嘉一瞥,饭还不如拳头大。/p
她莫名鼻子一酸,重重咳了两声吸了吸鼻子,清了清嗓子深吸了一口气后道:“吃这么多啊,可以,明天也多吃点,多补补营养。我就等着你赶紧好起来,小妈,还是上次说的,你还没看我结婚的样子呢。”/p
“哈哈,我就等你这句话!我一直在操心你这个事情——宜嘉,你不是交了个男朋友吗?打算什么时候领证结婚啊?”/p
沈宜嘉愣了愣,脑中搜寻一阵那个所谓的男朋友,才想到这是上次她骗朝槿自己有男朋友之类了的话,便立马反应道:“没……他家里不急结婚。意思我们再等等。”/p
谁知这句话却让朝槿立马激动了起来:“这可不行!宜嘉!你可不能再等了!好不容易碰上个你喜欢又喜欢你的,这百万分之一的概率可不能就这么白白浪费掉了!”/p
沈宜嘉笑着应了几声,糊弄了两句后便转移开了话题。/p
“妈,你先休息会儿,我去找找医生。”/p
“好,快去快回。”/p
“嗯。”/p
……/p
沈宜嘉躺在床上,看着苍白的天花板重重的叹了口气。身边朝槿咕哝了两声,说了些没边没际的梦话,翻了个身又转身睡了过去。/p
她转过头看着朝槿的侧脸,长时间不见阳光使她皮肤微微变得有些惨白,再加上依稀可见青绿色的血管,使她带了些浓重的病气。/p
朝槿原本是一个气质美人,说话本来就温温吞吞的,再稍微带些病气反倒有种西施美人的感觉,看起来弱柳扶风,聘聘婷婷,有种常人没有的美感。/p
但是沈宜嘉宁愿她健健康康的,每天不用打一些各种颜色乱七八糟的点滴,也不用吃各种味道的药片。/p
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像现在,像只金丝雀每天只能在固定的地点呆固定的时间,在每天的饭点儿吃固定的营养餐,喝着定量的水。/p
说实话,这种日子如果让她过,她恐怕一年都坚持不了。/p
但面前的这个女人,坚持了七年。/p
七年啊。/p
朝槿,木槿。/p
花朝开暮落,但沈宜嘉真的不想让朝槿的人生就这样荒废在这个活死人棺材里,有时候她都想带着朝槿一路向西边吃边玩,让她在画布上恣意挥毫泼墨,开心了就放肆大笑,难过了便肆意放声大哭。/p
可是,朝槿的身体不允许。/p
说实话,沈宜嘉上学都是为了小妈,她自上学以来便立下目标:这辈子一定要努力学习,好好挣钱,把小妈原来的梦想重新拾回来。/p
谁知事与愿违,朝槿先是肺结核,下来又是疤痕癌变,最后是肺癌,这一场一场的治疗生生耗费了她体内所有能量,最后想出去走走看看,都没了精力。/p
想到此,沈宜嘉擦了擦湿润的眼角。/p
她去找过主治医生问问自己小妈的这个问题,可是专业术语她也听不懂,只知道以朝槿目前身体的情况来讲,再多活两三年不是问题。/p
早些年沈宜嘉还想着说不定上帝眷顾眷顾,朝槿的病就好了。但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用说沈宜嘉自己,她甚至都觉得朝槿都已经对自己的身体不再抱有什么希望了。/p
半夜就是容易多想的时候,沈宜嘉摇了摇头,将脑海里不怎么吉利的东西甩了出去,心道:说不准明天会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