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槿朝前走了两步,本能的觉得有些熟悉。/p
“你是哪位?”/p
朝槿对着人影喊出声,又往前走了两步,他的语调蹩脚又生硬:“积雨空林烟火迟,蒸藜炊黍饷东菑。”/p
“习镜?习镜!——是你吗?”/p
“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山中习静观朝槿,松下清斋折露葵——”/p
“习镜!”/p
“是我,我在。”/p
朝槿猛地冲了过去,习镜张开双臂抱了她满怀。谁知刚抱住,朝槿又挣脱了开来。她隔着半米抬头看向习镜:“你怎么过来了?不——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p
习镜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上前又揽住了她,将朝槿的脑袋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微微笑了两声道:“看你,瘦成什么样子了。”/p
“我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p
“我这回下了很大决心过来找你,告诉我要真实的面对自己的心。所以我来了。”/p
“习镜!我在问你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p
“我其实当初特别后悔没有和你一起来,我放不下我在美国的事业和我的圈子,放不下我的一切,就放下了你。”/p
朝槿一直试图挣脱习镜的怀抱,但听到这句话后却渐渐安静了下来,她微微阖目,酝酿了两秒,想说些什么。刚张开嘴,却被打断了。/p
“习镜——”/p
“嘘,你先听我说。”/p
“朝槿,从一开始我感觉我就应该多多考虑一下咱们两人之间的,我一直将这个问题忽视掉了,所以,你回了中国,我们之间断掉了联系。”/p
“这几年我无数次在想,如果当初遇见你的时候我把所有的一切都考虑好是不是就——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的问题再发生?”/p
习镜将朝槿的手拉了起来,放在了嘴边亲了亲:“我以为你过得很幸福。所以我一直不敢去打扰你,我也装作自己很幸福的样子。我结了婚,又领养了两个孩子,我将我的故事讲给他们听,他们说——让我再勇敢一点点。万一你也等着我呢?”/p
“所以我就来了。”/p
朝槿在习镜的怀中低着头一言不发。/p
“所以,你不想说什么吗?”/p
“……”朝槿依旧低着头。/p
过了许久,朝槿用手轻轻地拽着习镜的衣服,声音颤抖地说道:“习镜……你知道吗,你这样让我觉得——我是个罪人。我不配拥有这一切。”/p
“说实话……习镜。如果时光可以倒流,遇见你的那一刻我一定掉头就走。”/p
“我一定不会在那里画下你的身影,也绝不会在那次展会上认识你,更不会与你相知相识相守。”/p
说罢,朝槿猛然抖了一下,剧烈的身体反应甚至吓了她自己一跳,也吓了习镜一跳。/p
“我很后悔认识你,这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做的第二后悔的一件事。”/p
朝槿强忍着眼泪,将颤抖地双手背在了身后哽咽道:“我……我希望你,好好的。并且,从此以后……我们各不相干,好好生活。”/p
“朝槿?”习镜的心慌了一瞬,赶忙用胳膊想要拦住朝槿,却扑了个空。/p
“我……先上去了。我……有些不舒服。你……好自为之。”/p
说罢朝槿便快步离开,习镜看着朝槿远去的身影,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p
“好……自为之?”/p
怎么好自为之?/p
……/p
朝槿上楼后,沈宜嘉已经醒了,在到处寻找她的身影。她见宜嘉已经急得满头冒汗,就赶忙上前两步:“怎么了,宜嘉?”/p
见到朝槿安然无恙,沈宜嘉猛然松了口气:“妈——妈你怎么没给我说你就到处乱跑。真的,吓死我了!要不是主治医生说你只是出去走走,我就带着朋友一起去出去找人了!”/p
朝槿安抚地拍了拍沈宜嘉的手微微笑道:“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别担心了。”/p
“妈——你受不了风寒,快进来……你怎么就穿了一件衣服就出去了?也没人拦一下你吗?”/p
朝槿无奈地叹了口气:“宜嘉,不用把我当国家保护动物一样,我没那么脆弱的。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p
“以防万一,妈,你懂不懂?外面最近杨树絮这么多,你出去就不怕呼吸道感染?你看你也没带个口罩出门——”话还没说完,朝槿就打了个喷嚏。/p
“阿嚏!”/p
这一下,可直接将沈宜嘉吓到了。/p
“怎么了?妈?你怎么样了?你别吓我?”/p
“没——没什——阿嚏!”/p
沈宜嘉见朝槿突然莫名其妙地打起喷嚏,顿时心慌慌地,就连说话时声音都带着颤音:“妈……妈你别吓我妈……妈我只有你了……妈——”/p
“快去找医生!”一句怒喝突然惊醒了沉浸在自己世界里,慌地不知所措的沈宜嘉,她自己念叨两声:“对,找医生,找医生。”便急忙朝护士站跑去。/p
“妈……妈你坚持住……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p
朝槿本想安慰安慰沈宜嘉,回沈宜嘉两句话,但持续性的不适却只能让她一个劲儿打着喷嚏,她的脸因为缺氧都微微有些涨红发紫,朝槿甚至来不及去呼吸,只能短暂的在喷嚏与喷嚏中大口吸气,以免让自己憋死。/p
“朝槿。朝槿,你不能有事。”习镜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她一把抱起朝槿,将其放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