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荒本来就长得极美,黑发黑眼,皮肤雪白,眉目间透着一抹淡淡的疏离,单看脸单看身形,她其实是十分高贵的长相,但是她一张口,就将这种高贵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p
顶着一张高贵美丽的脸去做一个委屈巴巴的表情,效果是巨大的。/p
阚澄眉眼里透出一抹无奈:“有什么好说的。”/p
“可多了,”流荒欣喜地跑了过去,“你可以跟我讲讲你的故事啊,我也可以跟你讲讲我的,或者说,你见过的有意思的事情啊,人啊,好多呢,就比如我家辛吾啊,以前我俩也别不对盘,见面就掐,后来关系就变成铁打的那样好了,他特别心灵手巧,天底下就没有他做不出来的东西,酿出来的酒又淳又好喝,烤的鸡都能将鸡给馋哭了……”/p
真是越说越离谱了……/p
流荒依旧巴拉巴拉地贼能说,阚澄依旧不搭话,虽然他不笑,但他的眼睛里面却氤氲起了一丝笑意。/p
她也不是那么讨厌,起码说话还是挺好玩的。/p
比如那句,烤的鸡都能将鸡给馋哭了。/p
有多好吃呢,竟然能将鸡给馋哭,阚澄活了这小三千年,还从未接触过这种话痨性格的家伙,说话有意思极了,想来……她的生活里面定不缺少欢声笑语,因为,她在说话的时候总是眉飞色舞的,眼神亮的让人嫉妒死了。/p
外界都说,荒鬼是站在多么高的顶端,执掌多么大的生杀大权,没接触过他们的话,脑海里能想像到的样子一定是冷酷无情浴血奋战的,但实际上,从流荒的话里可以感受得到,他们生活的那种惬意,那种轻松,那种快乐……/p
那是值得每一个漠北神族都心生艳羡的。/p
……也包括他。/p
流荒一伸胳膊又揽上了阚澄的肩膀,很意外,这次阚澄并没有躲。/p
他依旧不喜欢别人碰他,但是毓流荒,可以是个意外了。/p
身处高位却平易近人,不止如此,她很善良。/p
神族与荒鬼一族向来没什么来往,神族对荒鬼有忌惮,也有敬畏,还有不屑,但荒鬼对他们,却跟对待其他种族没什么两样,在他们眼里,神和人和妖并没有什么不同。/p
因为毓流荒,阚澄觉得每一个荒鬼都是善良的,跟神族不同,神族大多自私,而荒鬼却能为了不相干的人去冒险。/p
流荒断定雷劫是在三日后,雷劫果然就应在三日后。/p
阚澄的反应尤为激烈,手脚不自觉地颤抖,不是他怕,而是,一种面对微压时,身体自觉做出的反应。/p
流荒看他这个样子,心说不好,正要双手结印将阚澄的身体护住,却被阚澄颤抖着双手抓住了手腕,他脸上冒着细密的汗珠,嘴唇苍白得看不见一丝血色,但眼神依旧坚定,没有冰碴子的温度,只是坚定。/p
他在摇头。/p
他说不。/p
他拒绝她的照拂。/p
尽管他知道,流荒若能护他一下,那么这个雷劫他将过得十分轻松。/p
但是……不要!不行!不可以!/p
流荒见他坚决,又见他一身傲骨,便只好放弃了双手结印的想法。/p
阚澄说:“你走!越远越好!护我至此,已是不胜感激,下面的路,我自己来走。”/p
毫无疑问,这个样子的阚澄是值得尊敬的。/p
每一个这样的人都值得尊敬。/p
流荒看着他,眼神十分深沉,有担心,更多的却是相信。/p
与阚澄相处了三天,从一开始的不了解到了了解,流荒知道,区区一个吞噬流沙就能吓怕胆儿的他,其实并没有那么不堪一击,相反,他内心十分坚强。/p
她拍了拍阚澄的肩膀,一字一句说:“注意保护自己,小心些,我等你历劫回来。”/p
“好,你走远些。”/p
“好。”/p
尽管流荒是这么回答的,但她依旧没有走远。/p
尽管天雷是她荒鬼一族的克星,但天雷也并不是不讲理的,谁的劫谁应,她只要不插手,天雷就不会波及到她,同样,若是她插手这件事情了,天雷就会将应在阚澄身上的劫施加在她的身上。/p
这世间,再没有比荒鬼更容易引雷的了。/p
阚澄知道这一点,所以不叫她插手,叫她要走远一些。/p
天上雷声滚滚,但比起荒鬼出世的时候,这种程度的雷已经温柔不少了。/p
一点都不暴虐,只是声势吓人。/p
狂风大作,黄沙四起,若不是流荒视力极好,她定看不清被黄沙包裹起来的阚澄到底在哪里。/p
天上电闪雷鸣,流荒在暗处看着,生怕在将大雨给招来,将阚澄淋成个落汤鸡。/p
但也只是想想,因为天雷是不招雨的。远处的天依旧是晴的,阳光很灿烂,照得沙面金光闪闪。/p
只是阚澄周围的黄沙起了风,涌成了浪。/p
噼里啪啦的几声出来后,一道天雷径直朝着阚澄砸了过来,打在他的身上,雪白的衣襟上立刻多了一道血道子,他颤栗着差点没站住,但仍然咬牙,这才是第一道,后面还有八十道。/p
这个时候,他全身的弦儿都紧紧绷着,生怕一个松懈,就再也提不起来胸底的那口硬气儿。/p
这片荒漠诡异得厉害,流荒没走远不只是担心天雷,还有这片荒漠的动静。/p
吞噬流沙和其他一些乱七八糟要命遭人嫌的东西若是趁乱跑出来,对阚澄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