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里面看去,却见一张长桌孤零零地摆放在那里,似乎,心里顿时觉得像是缺少了什么,那里,那张桌子前面,应该……是有一道青色人影站这里才是,弯着腰,弯着腰做什么呢?/p
对,作画。/p
在作画。/p
做什么画?/p
他在那里画什么呢?/p
从青丝少年,到垂垂老矣,他都站在那里做什么画呢?/p
在画什么?画什么?/p
“青衣,青衣啊……”流荒见他像是魔障了一样,连忙叫他。/p
他仿佛看到,伏在桌案上的那人,转过身来,笑容灿烂:“流荒姑娘,你回来了。”/p
那是他的脸,一模一样,不……那是前世青衣,是他自己。/p
紧接着,那张脸迅速变老,眼睛也不甚清明,他开口,他仿佛听到了那道苍老的声音:“流荒姑娘,你回来了。”/p
不过转瞬间,那张脸上的惊喜就变为了失望!/p
是失望!/p
满满的失望……失落。/p
他似乎听到他说:“她不会回来了。”/p
“青衣……青衣啊,青衣……青衣……”流荒在一旁叫他。/p
青衣恍然回神,一脸茫然地看向流荒:“荒儿。”/p
“看到什么了?”流荒仔细问他。/p
“看到……看到他在作画,等你来。”/p
流荒与青衣眼里具含泪光,流荒道:“没事了已经过去了。”/p
她虽这样说,心里却是觉得自己应该是永远都迈不过去这道坎儿了。/p
青衣方才看到的,该是这房子的记忆。/p
毕竟,这栋木屋,是青衣自己亲手搭建起来的,融入了自己的感情,加之此地灵气充裕,房子已逾八千年,多少也有了些灵气。/p
青衣一生都在这里生活,平素鲜少与人交流,能叫他说些心里话的,便也是这栋木屋。/p
因此,它能承载青衣的记忆和心绪,倒也正常。/p
“你见过他作的画么?”青衣问道。/p
流荒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要疼死了,好半天,她才含着泪光说道:“我见过。”/p
“是吗?”青衣脸色苍白,“我猜,他画的一定是你。”/p
“是,画的是我,全部都是。”/p
“那画呢?”/p
“与他,埋在一处了,这是他的遗愿。”/p
“这么说,他临走之前,你见过他了。”/p
“是,再见便是生离死别。”/p
“荒儿不哭。”青衣抬手为她拭泪。/p
流荒我握住他的手,笑道:“我不哭。”/p
“方才我看到的,可是真的?”/p
“是真的,我虽然看不见……但你毕竟是他的转世,你看到的,许是这房子的记忆,见是你来了,便将这份独有的记忆拿给你看。”/p
夏夏跑过去将青衣抱了个满怀:“哥哥不怕,夏夏保护你。”/p
青衣差点泪崩。/p
他这个弟弟,虽说平素是招人烦了一点,但好歹还会适时跑出来暖暖他的心,一暖就能给人暖哭了的那种。/p
“青衣,”流荒扬起脸来问,“你给我作幅画吧。”/p
“好。”/p
流荒从柜子里拿出纸墨笔砚,放在那张看起来孤零零的桌子上。/p
木屋附近有一眼泉水,至今未曾枯竭,当然,这自然是和流荒的姐姐分不开的。/p
她去打了些水回来,低头为青衣研墨。/p
青衣看着流荒,在那刹那之间,他似乎是明白了他前世画流荒的心情。/p
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呢?/p
甜蜜而苦涩,幸福而忧伤,还有深深的眷恋与想念。/p
期盼,渴望,热烈,还有爱……/p
“就画……”流荒想了一阵,“就画我身穿嫁衣嫁给你的时候吧,画完后,我们将它裱起来,就挂在这里好不好?”/p
青衣点头。/p
流荒身穿嫁衣的样子,美艳不可方物,眸里含笑,脸上涂脂,当真是美极了!/p
在流荒不知道的时候,青衣已将流荒身穿嫁衣模样画了无数遍,他愿意再画……或者,一直画下去。/p
先前,这幅画,尚未包含太多意味和愿景,但今日这一幅,蕴涵太多。/p
表达了他与流荒之间的爱,也暗藏了对前世青衣的一个交代,还有……对未来生生世世的满怀期待。/p
我希望世世有你,世世见你身穿嫁衣,嫁给我。/p
青衣画得极认真,极专注,流荒就在一旁为他添水加墨,看着画中人隐隐跃然纸上,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p
很奇妙,前世青衣画过她很多画像,但她却未有一次机会亲眼观摩其全部过程,如今终于见到,自己是如何在一笔一墨之间,逐渐有了形态,有了影子,有了鲜活的面容……/p
她虽不喜舞文弄墨,对画也一无所知,但此时,却叫她与这画有一种奇妙的共鸣。/p
是因为什么呢?/p
因为作画人是青衣?还是因为画中人是她自己?亦或是……这幅画似是穿越时空而来,期间,越过了八千年的光景?/p
添完最后一点墨,青衣终于搁笔。/p
“姐姐真好看,眼若流光,像极了天上的星子。”/p
流荒笑:“夏夏何时学会了说这些俏皮话?”/p
“从书中看到的。”/p
青衣笑:“小小年纪不学好,回家可是要挨罚的。”/p
“姐姐救我。”夏夏连忙躲到流荒身后。/p
“青衣,你都多大了,就不能让着我们夏宝贝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