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献身魂,我主无上!”广场之上,段家之人长身玉立,在他们面前的是来赴宴席的秦家中人,正齐齐跪坐着,手中都端着一碗碗焦黑暗红的不明羹汤。
段家一方领头的人正是之前和蔼的长胡子老头,此时的他脸上再无半分温和之意,反而很是冷酷地看着秦家众人的赎罪。
没错,赎罪。
叛徒秦奴良出自秦家,那秦家就得受裙带之殃,而赎罪的方式,就是服食秦奴良残缺肉身所做的羹汤。
八部浮屠中另七家来人此刻站在本家侧手,竟无一人有幸灾乐祸之意。
他们看着秦家众人面色颤抖地服下羹汤,其中不少人当场欲呕,只是又被强行憋回的样子,心有戚戚然,对于本家的畏惧感更加浓厚,心中这些年渐起的某些小心思,也悄无声息地被掐灭了。
绝大部分秦家人尽管通体颤抖,可依旧强顶着吞下了这碗东西,因为他们知道,如果不吞,被做成羹汤的,将是整个秦家。
可却有两个人无论身旁的同族怎么规劝都没有动弹,那就是那双兄妹。
少年此刻缓过了劲,他接受了自己如师如父的族长身亡的事实,却怎么也不愿端起那碗猩红的羹汤。
他的脸庞早已挂满了泪水,不甚明显的喉头不断涌动着,似要把无尽的呐喊吞入腹中。
他的身旁,少女脸色早已惨白,尝试着端起羹汤,只是双手颤抖不止,根本端不平稳,以至于猩红的汤汁撒到了她的身上,点点朱砂染新衣,竟有了些许凄美之意。
“为什么不吃!”段家之人察觉到了这一异象,领头的长胡子老头在这对兄妹面前驻足,用一种与之前截然相反的语气向二人责问道。
“呜!”少年抬头看向他,眼眸中满是深切如海的怨恨,喉间终于发出了如若受伤孤狼的低吼。
少女拽住了欲要奋起叫喊的哥哥,不知为何,这一次她的手劲格外地大,硬生生地把少年按回了地上。
她这一次的双手没再颤抖,坚定且不算缓慢地端起羹汤,没有呕吐没有哭喊,只有
一饮而尽。
她囫囵地把羹汤一口气含入嘴中,细细地咀嚼吞咽,好似无上的美味。
少年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紧盯着她,似乎难以理解少女为何能表现地如此……冷血。
少女没有向他解释的意思,段家的人眼中的警告意味越发浓厚,身旁秦家的人则个个面如死灰,眼神带着些许祈求,祈求他吞食他们至亲至敬的族长血肉!
就这么一瞬间,少年觉得天地万物似乎都改了个变,所有熟悉的事物通通变得无比陌生,和蔼又冷酷的长胡子老头,对他宠溺又懦弱的秦家众人,以及善良却又冷血的妹妹。
少年只觉脑海中一阵天旋地转,他的脑海中突然有了无数的声音,有些他认识,有些却从未听过。
这些声音混杂在了一起宛如实质一般,形成了一层奇诡可见的迷雾,这雾越来越浓,到了最后竟成了满目雪景,白色无垠……
心罚岛石桥之前,一道身影忽地凭空出现,正是秦宣。
只见他眼睛通红,似要流泪而出,但旋即又有些痛苦地皱紧了眉头,闭上了眼睛。
半晌之后,他的双眼睁开,精光一闪而过,而后逐渐内敛,最后归于平静。
“醒过来了…”秦宣心底至今还有些糊涂,可好歹还是记起了自己不是梦中那境遇悲惨的天才少年,而是自碎风穿越而来的秦宣。
“那个少年,究竟是谁?”他的心中满是疑惑,秦正鹰的手札中所记之事不多,而族史又毁于一旦,实在不知道这神秘的少年究竟是谁。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少年应当是三百年前的人物。
因为秦正鹰之前所说,首次殉道的族长,正是三百年前的秦奴良。
“就是不知,这心罚幻境是历史的重演又或者只是单纯的幻境?”秦宣摩挲着下巴,很明显秦奴良是为了保住神秘少年才死去的,这与秦正鹰所说,有着些微不同。
“可惜自己还是没能抗到那一幕过去。”秦宣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心罚秘境的闯关不像斗胜秘境,是完全用武者的本心去经受那些大起大落,最后才能养成处变不惊,临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心境。
而所谓本心就是蒙昧武者的理智、修为后仅存的心中那一点真我。
这本心寻常时分会被理智等牵引改变,可到了关键时刻,本心会反客为主,制约理智与修为的发挥,可以说是无比重要。
显然秦宣的第一次闯心罚岛的旅程不太顺利,广场一幕他应当喝下那羹汤才能有忍辱负重的资本,可他情绪实在过于激烈,始终无法平静下来,这一幕也就失败了。
秦宣也不介怀,这一次闯心罚岛后他对这个秘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除了那似是而非的历史重演之外,一次心罚之行后,秦宣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境平静了许多,已经有了几分处变不惊的感觉了。
“不过倒是要问一问师尊,这心罚秘境的背景,究竟是幻境,还是历史。”不得不说,秘境之中的经历实在太过真实,那种五味俱全的情绪起落的感觉,就好像第二人生一般……不对,是第三人生。
更何况这秘境讲述的似乎还是秦家秘史,这让身为半个秦家人的秦宣更加感兴趣了。
“就是闯这秘境实在有些累人了。”秦宣轻抚太阳穴,试图缓解心神中不断散发出的疲乏之感。
想必是炼心不同于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