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院,清心观三大院之一,是整个清心观戾气最重的地方。
身为立观根基之一,它没有集院和聆院那古朴严肃的塔楼建筑,只有一块占地极广的空地,以及空地之中昂然矗立,足以容纳数千人,庞大同时散发着阵阵凶戾气息的名为转生台的斗武场。
一入武院,百无禁忌,入目所见的地方都能成为同境界弟子交手的擂台,擂台之上,见骨见血,一概不论,除非被循值的执事认为会危及性命,才会被强行终止。
这里是武疯子的天堂,是寻求突破的觉醒之路,怯懦之辈不敢在这里驻足,而血勇之辈亦不敢在这里常留,只有彻头彻尾的神经病才会在这里常驻,但通常不出三天,就会瘫软着被抬出武院。
若是有足够的学分支付疗伤费用那还好说,可若是没有,那就一切皆休,运气好些能保留几分修为做个执事,可若是运气差些,修为尽废,这辈子就算完了。
这里没有王者,每个人的身份都在刺客与君王之间转换,这里的每寸土地都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除了转生台。
武院的所有地方都密布着灼眼的火花,只有这里例外,因为这里弥漫的是鲜血,不,是生命的味道。
修行一道,就算有门规约束,总也会产生难以化解的仇怨,这个时候,唯有敌手一死,方能破除心障。
于是,转生台也就应运而生了,与大名鼎鼎的圣地转生池像是一胎双胞。
但实际上,后者是寓意着转死化生的逆天能力,而前者,不过是“送你转生投胎”的意思罢了。
转生池生死人肉白骨,转生台吞噬生命,一字之差,奇妙地让二者的关系就像医与毒,前者悬壶济世,后者疫行千里。
每当有弟子递交了生死擂状,寻常尘封的转生台就会如同传说中的鬼城酆都城门一般缓缓开启,数千个坐席的正中,是以生死为赌注的悍勇之士,为清心观所有来临的弟子,共同献上一曲血与恨的挽歌。
但由于这里只接受二云及以上弟子的生死擂状,而二云及以上级别的弟子本就只占清心观全部弟子的不足两成左右,大多数还在沉迷潜修或者接取任务,所以转生台一直都很是冷清。
不过今天的情况有些不一样了,清心观象征着荣耀与特权的的真传之位将在这里宣布,这让往日甚至都有些死寂的转生台火爆异常,现场的座位都有坐满的趋势,外围的空地擂台上都几乎没了影,偶尔进入武院的武者也鲜有不顾一切见人就打的疯态,尽皆收敛了举止,埋头往转生台赶去。
而就在这座血腥气息浓郁到沉重的斗武场上,秦宣正有些呆愣地看着冲他招手的柳一迟。
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处在转生台的最内一环,身前翻过护栏不过数丈的高度就是宽大的擂台,而这一环不过百余个座位,可放眼望去十之八九袍服上都绣着三朵云纹。
而其余的人,不是麓山书院的使团,就是清心观四云金纹以上的高层,只有他和柳一迟光秃秃的衣服上看起来是如此的显眼。
他身子有些僵直,尽管他自己知道可能都是错觉,可他还是感觉到那一道道目光下所传出的有如实质的压力。
“咳。”秦宣深舒了口气,隐晦地看了一眼正在那位副院长身旁同样如坐针毡的秦升,还是朝柳一迟走了过去。
“师弟,你该不会是怕了吧?”柳一迟有些揶揄地看着他,同时还有些陶醉于如今的气氛,似乎很是享受这样数千人目光同聚的场景。
“见过各位师兄。”没有搭理柳一迟,秦宣先是朝临近他座位的几位三云师兄施了番礼,这才坐下。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感应出错,总觉得这群师兄尽管没有冷面相对,但总有股敌意的气息在弥漫。
“师兄,这是怎么回事?这里应当是三云弟子的席位吧?”甩去了不必的思绪,秦宣低声向柳一迟问道。
“别急,正戏要开场了。”柳一迟还是惯常的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秦宣知道这是柳一迟下意识地认为他会出糗的恶搞表情。
但这样让秦宣稍松了口气,这样看起来似乎就算事情是针对他而来也坏不到哪去。
可接下来的事情证明,他还是把柳一迟想的太过善良了。
吵嚷的转生台随着弟子们的逐渐归席变得安静了下来,而就在这个时候,清心观主与麓山书院副院长忽然长身而起,沿着虚空之中并不可见的台阶,并肩而行,逐渐步入了半空之中,刚好让秦宣看到露出身形的秦升。
秦升看了他一眼,侧身朝一个麓山书院的长老说了些什么,便小跑着来到秦宣的面前。
“族长,他们要我回去当什么道子?”秦升眼中有些迷茫,本来他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事实却让他有些迷惑。
麓山书院的人非但没有对他颇多苛问,丝毫不提黄、邱二人的事,反而很是和颜悦色地请他回去做什么道子,似乎他天赋异禀一样。
“道子?”一旁的柳一迟听到这个词,脸上令人讨厌的神色终于敛去,秦宣只有在讨论他那个“灵道”的时候才见过他这么正经的表情。
“师兄,麓山书院道子是?”秦宣本能地觉得麓山书院此举是缓兵之计,目的还是在那副花鸟卷图之上。
“麓山道子,地位等同于清心观十大真传。”柳一迟的第一句话就让秦宣二人脸色一变,待第二句话了时,两人的脸色甚至变得有些难看了。
“但麓山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