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只觉得一道寒流直贯入心脏之中,再随着每一次的泵发,流经他的全身各处,让他的身躯越发僵硬。
因为他那颇具野心的父亲,白景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能算一个真正的二世祖,除了修炼一途碍于天赋至今难破阴脉,其他方面都称得上优秀。
心狠手辣,果决勇猛,懂得审时度势,他不是那种评书中坑爹的货色,而是他爹的计划宏图中,不可或缺的一道臂膀。
他从一开始,也不想掺和进追杀这件事,其实相较于秦升,他更想杀的,却是那两个麓山书院弟子。
如果不是他们把自己搅进了漩涡之中,自己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副田地。
白景的脑中纷乱的思绪一闪而过,他有些勉强地堆起一张笑脸,努力做出和善的样子,只是满眼的血丝,和纷乱的头发,却是有些戾气四溢的感觉。
“各位上宗,我想这里面是不是有些误会?我们并不认识此人。”
秦宣面上冷笑,正欲说些什么时,一道高声的呼喊让营地上的两方人尽皆呆立原地。
“少爷!找到了!找到秦升那个臭小子了!”
呼喊的声音由远及近,似乎还怕众人没有听到,此人还忍着喘息不断地重复,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轰!”营地之中白景所处的帐篷轰然倒塌,大片的烟尘弥漫而起,而原本老实站着的白景,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走!”秦宣眼中厉色一闪而过,也不去管逃跑的白景,而是狐尾一闪,整个人化作一道青蓝的影子,朝着声音来源的地方奔去。
许佩弦和柳一迟紧随其后,不过数个呼吸的时间,就看到了秦宣将一名士兵按在树上,后者的左臂正以诡异的弧度弯曲着,似乎被人强行给掰断了。
“秦升在哪!不说!死!”秦宣满目血红,愈发用劲的手掌几近要嵌入士兵的脖子之中。
“师兄,你这样做,那士兵可什么也说不了。”许佩弦有些无奈地说道,对于秦宣这有些暴虐的行径也没什么想法,毕竟有他舍身救自己在前,如今的任何行为,在他看来都只会加深其有情有义的形象罢了。
秦宣闻言一愣,看着脸色已然青紫的士兵,松开了手,任由士兵狼狈地跌落在了地上。
他闭上了眼睛,一次深呼吸后,一双死寂暗含无边杀意的双眸再次绽放,他手掌如爪,强行将士兵的下颌抬起,逼迫他与自己四目相对。
“秦升在哪!”士兵只觉得身周环境已然大变,以他的身体中线为界,左边是冰棱如天柱的寒冰之海,而右边则是九霄降岩浆,宛如天瀑的熔岩之国。
硫磺的味道争先恐后地往他的口鼻中钻去,继而蔓延到他身体的四处,宛如未曾开垦的新大陆,被高等生命粗鲁占据征服,改造为它们新的家园。
士兵只觉得左边身子炎热如蒸屉,右边身子寒冷如冰窖,一冷一热的反差间让他以为自己正在融化,本就不甚坚固的理智在渐渐逝去。
“在……在那!”他无神地抬手指了一个方向,下一瞬,“咔嚓”的一声响起,他的脖子像一个麻袋一样挂在脖子上,脸上却还遗留着解脱的神色。
秦宣衣袍猎猎,青蓝的狐尾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在不断摆动,他的目中古井无波,只有眼底最深处留有几分起伏。
“在那!”秦宣眼前一亮,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十余个黑影在晃动,处在中心的,是一道有些晃动,却依旧腰背挺直的身影。
……
“呃啊!”鲜血散落在秦升的脸上,他一声嘶吼,拔出了已成血色的锋刃。
“噗通!”如麻袋般坠落的声音响起,士兵抽搐着跪伏在地上,眼底对世间的眷恋亦留不住从他脖颈间汩汩流出的生命源力。
“来啊!”秦升朝四周疯狂地大叫起来,他的双手各绑着一柄长刀,因为双手伤势严重,绳索几乎勒进了他的皮肉之中,混合着敌人的鲜血顺着刀刃滴入土地之中,染成一片暗黑之色。
细细看去,他周围数丈范围内已经全部被染成了这种颜色,而在十余名士兵的包围圈外,是被清理出来防止战局被扰乱的,二十多局尸体。
尽管面前这个人怎么看都已经是穷途末路,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旧疤添新伤,他们每一次的进攻都会让他摇摇欲坠,但每一次的结果,都只是留下数具尸体,而他,却依旧是那么摇摇欲坠的模样。
明明他的身后是被称为“天堑”的崖山主脉,明明他们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明明他们的武器寒光凌冽,明明他们还有着强力的后援。
可为什么,他们却感觉,被包围的,反而是他们呢?
就像一群绵羊,面对一头狮子那样。
“一起上啊!你们这群废物!”不知从何处而起的声音飘落而至,两道身着月白儒袍的青年,降临到了包围圈外。
“邱威!黄肃!你们两个叛徒!”几乎快要魔怔失去理智的秦升见到来人猛地清醒了过来,他披散着头发,满口被鲜血污染的牙齿狰狞地如同恶鬼。
“哼!”其中一名面色阴鹜,面庞狭长有如鞋拔子的青年冷哼了一声,有些意有所指道:“谁是叛徒,可还说不定呢!”
秦升一愣,下意识就想问黄肃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可惜黄肃没有给他问的时间,而是狠色下令:“一起上!否则就是死!”
仅存的十余名士兵通体一震,他们不止一次见到这二人随意地处决士兵,而他们的主子白景却一直不当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