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平神色一松,心里也敞亮了几分,既然他不愿意说,自己就像平常一样跟他相处就行了,就当他还是第一次见面时那个扛着猪腿串亲戚的汉子,想到这,大平顿时觉得心里松快了不少,“我把牛拴上就行了,你先过去坐着吧。”
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便各忙各的了。
直到吃午饭时,二平才神色平静的从屋里出来,吃过饭朝张劲远看了看,才转身又躲回屋里。
接到信号的张劲远知道他做好了选择,又陪陈铁柱坐了会,这才起身去找二平。
张劲远刚推门进屋,二平就急忙走上前道:“我想好了,我不怕,我以前听说书的说那些大丈夫立于世,自当建功立业为国出一份力,我不想一辈子在田里围着庄稼转,也不愿意搬到镇上靠经营酒楼过一辈子,我想像姐夫一样,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张劲远默了默,黑沉的眸子不知道想到什么,随即道“你可知,若真要打仗了,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丢掉性命,而你,随时也有可能成为那成千上万人中的一个,你真的想好了?”
“嗯,我想好了,头掉了大不了碗大个疤,姐夫你答应带我一起去吗?”性子一向有些跳脱的二平,神色出奇的认真。
张劲远没有说话,气势却陡然一变,像一只假寐的雄狮睁开了凌厉的眼,黑亮深邃的眸子像是囊括了最深的夜空,整个人散发着如刀锋般凌人的威势,挺拔的身姿像伫立在人世间的战神一般,黑沉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二平。
二平脸色瞬间发白,在张劲远凌冽的气场下,二平甚至都有些喘不过气,他用力的掐着手心,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缓下来,过了好一会才声音发颤地道:“姐夫?”不是吓的,纯粹是太震憾了。
虽然都觉得张劲远与寻常杀猪的或是猎人不同,却也不会有如此震憾的感觉,现在张劲远露出军中杀伐果决的气势,二平还能勉强出声,在张劲远看来已经很不错了。
咱们的忠勇将军似乎下意识的忽略了,二平跟在他后面喊了这么些天姐夫的事,不然换成没成亲前,二平能不能站在那里都是两说。
张劲远向前走了两步,颌首轻拍了拍二平尚有些稚弱的肩:“二平,不错,好好在家陪陪爹娘。”毕竟这一走,短时间内是回不来的。
二平颤着声试探着道:“姐夫,你这是答应了?”
张劲远周身敛了气势,露出一个称得上温和的笑,回道:“嗯,带你出去看看。”如果二平想回来,自己会破例着人把他送回来,但只这一次。
看到张劲远笑了,周围那股让人窒息的气势也消失了,二平才慢慢露出几分往日里的活泼,好奇地问道:“姐夫,你给我讲讲战场上打仗的事吧。”
左右闲着无事,张劲远便捡了些不算太血腥的战事跟二平讲了讲,二平听着那些堪称惨烈的战况,脸上的好奇渐去,小小年纪的脸上渐渐便得沉重,战争太过残酷,但必须有人去做,姐夫是,以后他也会是。
张劲远刚进屋没多一会,陈雪玉也帮着陈王氏收拾好了桌子,刚坐下,大平就递了杯水道:“大妹,我今天跟酒楼的管事说了,让他另外寻人去送鱼,我再去送明天一天,就不去了。”
陈雪玉喝了口水,道:“我也正想跟你说呢,再过不到十日哥哥也快成亲了,这些天你就忙成亲的事吧,等过些天搬到镇上也不能再来回送鱼了,最近村里人钓鱼的多吗?”
等过些天自己家的酒楼也会开业,不知道有没有可能让村里人定时给自己送鱼,不光是因为村子附近的水库里的鱼肉质肥美,也是因为想帮衬大梅或者枣花一把。
大平倒是有心想让枣花的男人陈力柱接手收鱼送鱼的事,但还是想跟陈雪玉说一下,毕竟他也知道陈雪玉和大梅关系也是极好的。
“跟原先差不多,那王二狗有时也去打混,不过前些日子听说县令被砍了头,他二叔也被打了板子发卖到外地了,他一下子老实了不少,虎子他爹倒是隔个一两天就去钓些鱼,但都自己家吃了,倒是青山和陈力柱钓的鱼基本都托我送到酒楼去卖了,还有一些村里人也是隔三差五的托我卖些鱼。”大平如实道。
陈雪玉手托着腮想了想,商量着道“哥,要不这样,等我们过些天开业,让李青山去给我们送吧,到时我们收他的鱼每斤五十文,那十文的差价就算帮大梅了,行不行?”毕竟大梅的心事她也知道,陈力柱家虽然也不好过,但好歹已经成亲了,再说自己跟大梅认识十几年了,关系自然更亲密一些。
大平心里叹了口气,大妹果然还是选择了帮大梅,心里虽然为陈力柱可惜,但也知道青山家的情况,两头为难的情况下,也就听陈雪玉的安排了。
今天天有些阴,虽然天还很热,但没有太阳的烘烤也还算舒适,陈雪玉跟娘说了声就拎着包袱去收帕子了。
大中午的村里也没几个人出来,陈雪玉正好乐得清净,偶尔有几个孩童和老头老太太在那里三五成堆地嬉闹闲聊,认识的便打个招呼,不认识的就四平八稳地继续大胆朝前走。
走到里正家巷子时,陈雪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晕,要不要这么巧啊,真的只是感觉那边有人才看过去的,没别的意思啊。
看着白青云眼里一闪而过的惊喜,后悔不已的陈雪玉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天知道她真的只是因为那边有个影子,才下意识的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