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与小迷所预料的,并没有半点出入。
秀姨找人领材料时没有受到任何质疑,不知管事的是训练有素还是见惯不惊,反正秀姨以为可能会出现的询问,对方居然没一句多余之言,直接为她备好了材料,除了其中有一样材料缺货,不够她要的份数,管事特地做了个说明,告知已经去调货,最迟两日内会补全,请她届时再来。
对于她要这些价值惊人的大数量材料用来做什么,一个字都没问过。
秀姨回来后私下里与小迷嘀咕,不知道赵无眠的心为何会这般大?那么多的材料,居然连问都不问就给了?
还有管事的也是,真的就连用途都不管?回头若是赵世子问起来,可怎么办?
“……凉拌呗!先前不是说好由他负责修炼资源的?”
小迷不以为然,秀姨这是怎么了,之前用了多少东西都心安理得,这次是数目大了些,不至于来回念叨吧?
“那怎么能一样?”
秀姨自有一套打算,对小迷的不上心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故而神色严肃义正词严,“先前是说好没错,但咱们不是自立门户了吗?正应该慢慢减少对那边的依赖,等你的绘符能力再高上一个阶,筹谋的大事就差不多可以提了。拿人家的手软,吃人家的嘴短,咱们既早有离意,又有一定的自立能力,再这么占人便宜不太好!”
欠得愈多愈不好还,修士讲究因果的,小迷虽与一般的修士不同,但总不可能跑出天道限制,这世间,最难还的是人情债,最难了的是因果!
结了因果,早晚都要还偿平息的,小迷既一直都有离意,就应该愈少沾赵无眠齐国公府为宜,否则纠缠得愈深,将来愈难还。
“咦,你又改主意了?”
小迷惊奇,秀姨在这件事的立场上就没坚定过!忽而觉得留在齐国公府最好,忽而又觉得离开也不错,忽左忽右,似乎难有定论。
秀姨看了看小迷,微微摇头,表情甚是复杂,颇有几分一言难尽,“……也不是。”
是也不是,这很复杂,三言两语无法说清楚,而且她自己心也乱着,一直没个定论。
总觉得如何选择都不是最佳方案,她心底愈在意小迷,希望小迷能够平安喜乐,就愈发举棋不定,难以抉择。
先前在无渡河边时,秀姨认为小迷回归族地是上选,被赵无眠用万子莲换回来后,遂对回族之事沉默缄言,对于解约离开似乎也不热衷了——秀姨终是不自信的,她认为单凭一已之力,是无法在这弱肉强食的世道下护住小迷的,她粉身碎骨有何用?能不能护小迷周全,小迷能不能一生平安喜乐才是最重要的!自己死不足矣,关键是得有价值有意义,她一死简单,小迷以后怎么办?
族人已然是靠不住的豺狼,能卖她一次就能卖第二次!
更何况最令秀姨倍受打击的是,她的主人白大师在族中竟另有婚约!
这怎么可能!
若这个消息不是出自小迷之口,她一定会与对方拼命的!主人与夫人恩爱她亲眼所见,怎么可能是假?
不,也不能说是假,主人另有婚约与他对夫人的情意绵绵似乎是不冲突的,普通人但凡有点家底的,还能三妻四妾呢!修士更无需说,身边有十几几十名侍妾的师阶修士不胜其数,何况主人还是大师?
全天下的女修又有哪个不倾慕他?他若有心想要,这世间哪里有会拒绝他的女子?谁又规定他的身边只能有夫人一个女人呢?
世间常理秀姨是懂的,如此看来,主人在族中另有未婚妻实在寻常得很,可是……感觉怎么如此地别扭呢?似乎主人素来金碧辉煌的形象落上了一层薄薄的尘埃,不似往日的明亮,有一点点的黯然。
“总之,欠债是要还的,现在少欠一些,将来也好说些……”
秀姨也说不清自己的想法,她觉得齐国公府挺好的,不论是齐国公还是赵世子,都是有底线的靠谱之人,若有他们庇护,嫁给赵氏族中的优秀子弟也是条好出路,只是不能以交易的形式,得以自由身嫁入……
或许小迷说得是对的,先立其身,之后可进可退,海阔天空。
而不是别无选择下的唯一出路。
嫁人生子应该是主动自由之选,不是无路可走之下的必须自卖其身。
她现在似乎可以懂得小迷的想法,以及她的介意了。
所以,不是现在就要与赵世子划清界线,但欠得多还得多是没错的。
“说得对!”
原来秀姨是这样的想法啊,这是不是表示她其实潜意识里已经无条件地支持了?先前可没少反复哦。
“不过,这不是占人便宜,我会给赵无眠一些灵符,算是材料费,足够他回本的。”
她绘的灵符品阶太高,早就已经不适合在岫之迷销售,就连要拍卖的士阶上品灵符,她已许久不绘了,一直用着之前的存货。店里销售的灵符,则完全是来自其他符师,她绘制士阶灵符对自己是没有提升的,纯属浪费时间的事儿,小迷是不做的。
“给赵世子?!”
秀姨惊呼,顿觉凌乱,“那,那怎么说?”
怎么解释这些灵符的来源?总不会都说成是主人留下的吧?时间也对不上啊!说是她绘的?赵世子根本不会相信的!就算上面有她的灵息也没用!
“不用说。不用解释。”
心照不宣好啦,赵无眠再好奇,也不会强迫自己必须回答,至于他是否有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