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迷的嗓音娇糯脆爽,透着丝甜意,叮叮咚咚,如山泉之水,甚是好听。
态度亦是和缓平淡,不带半丝火气,娓娓道来,宛若是将苍月兰当成了朋友,诚心实意地与她讨论。
这番结论一出,不但八皇子脸黑得能滴下墨来,苍月兰也尴尬地不知如何接话,这是直截了当说八皇子不重要,不值得引起赵无眠关注,这是彻底不给留半点面子。
话说,赵无眠就任由她如此放肆?
苍月兰下意识地将目光移转到赵无眠脸上,明知没有他的纵容,小丫头不可能这般语出惊人,却还是不死心,隐含了一丝期盼,不肯相信他竟会真的当众不给霍特八皇子与她颜面。
八皇子在皇室中地位如何姑且不论,他此番出现在大元,代表的是霍特帝国,是霍特皇帝的代表,而自己,是东道主,是摄政王府的郡主,赵无眠竟真敢不顾大局?
“赵世子不管管你家小辈,就任由她在此胡言乱语,大放獗词吗?”
苍月兰不想与小迷打嘴仗,在她看来,一个小丫头自然是无足为惧的,若不是赵无眠给她做倚仗,再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如此。
“赵无眠,你纵容小辈羞辱我霍特皇室,此事必须要给个交代!”
八皇子觉得既然自己不能当场了结了这个牙尖嘴利刻薄无礼的小贱人,与她言语计较,又说不过她,说赢了也胜之不武,实在是失了身份,擒贼擒王,盯着赵无眠就对了。
“童言无忌,霍特泱泱大国,身为皇子,不会连这点气度都没有吧?”
赵无眠长身玉立,清贵淡然,“况且,她自始至终,可不曾言霍特皇室半个不字,何来羞辱皇室之说?”
这话乍听是客气的,姿态也算平和,不高不低,不偏不倚,虽然不无袒护自家小侄女儿之意,却也没做得十分明显。那小姑娘的确娇小,说童言无忌也勉强算得,况且小姑娘语调柔柔,让人难以生出恶感来。
细细品之,潜台词却包含了几层意思,并不似表面的客气,而将八皇子与霍特皇室分开论之,言下之意甚是明白——在他眼中,八皇子还不足以代表霍特皇室!即使他家小侄女儿言语欠妥,也是针对八皇子一个人的,而不是对霍特皇室。
八皇子果然听出来了,而且还被恶心了:“赵无眠,你是想说本皇子没资格代表霍特皇室吧?”
真够蠢的!就算这是真的,也不能自己直白地嚷出来嘛!
小迷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明明赵无眠都给他留面子了,他还非要自己掀了这层台阶,这么蠢到自以为是的人,怎么可能派来出使别国?不怕丢人丢到外面?
小迷却忘了,不是八皇子不知留层面纱,而是从未有外人敢这般轻视于他,完全不留情面,羞怒之下头脑发热,口不择言。
与八皇子的气急败坏相比,赵无眠却是一派云淡风轻,桃花眼敛了风情,如寒夜星辰,澄澈璀璨,清冷淡然。
他淡淡地睨了八皇子一眼,嘴角微勾,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随即收回了视线,并未出言回应。
那淡淡的意味深长的睨然,丰仪无双,带着股天生高人一等的居高临下,虽是无声,却比白小迷的言谈更能激起八皇子的怒火,赵无眠那一眼,分明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不堪与他为伍!
赵无眠虽然比他高了些许,却也没有相差甚远,八皇子却在赵无眠的身上,真切地感受到了被无视的羞辱,就连那一眼也是透着漫不经心的俯视!
苍月兰听了八皇子暴怒的咆哮,再看看清贵淡然的赵无眠,两厢比较,高下立现,心中一时阴冷一时火热,百味杂陈,本该出言相助,却又觉得帮不帮,结果都一样。
苍月兰不开口,其他人更不愿多事,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尽管能在场者,均不是无名之辈,却也没人愿意去淌到他二人的混水。
“……诸位贵客光临,敝店蓬荜增辉。”
别人不打圆场可以,做为主人的锦绣阁却不会任由事态自流,抓住当前冷场的好时机,锦绣阁主事之人出现。
是一个面相看上去不超过三十岁的年轻人,穿了件淡雅的银灰色袍子,上来未语先笑,团团作揖:“锦西多谢各位错爱,招待不周,多多包涵。”
原来是锦绣阁的少阁主。
小迷好奇地打量了两眼,来时路上赵无眠向她简单介绍过锦绣阁,曾提及锦绣阁这一代的阁主有四个儿子,分别以东南西北命名。其中名西的三儿子,经商天赋最高,早早就被定为这一代的少阁主。
每年一次的紫玉成烟竞卖,算是锦绣阁大事之一,主事人自然不会是寻常人,由少阁主锦西出面也是正常。
不过,这位少阁主倒也是个妙人,出场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正好卡在赵无眠与八皇子所谓冲突的节点处,好似在一首激烈曲子的休止符处出场,既不突兀又合情合理,而这位少阁主上来,仿佛根本没察觉出当时的气氛,完全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自行以主人的身份说着场面话,招呼客人。
但这番看似无心的乱处,却足够使八皇子冷静下来,赵无眠本无意与他纠缠,同这种人争执,等于自贬身价,言语上占些上风也无趣,他自己偃旗息鼓,最好不过。
遂打算卖锦西面子,如了主人心愿。所以,待锦西热情满面地过来打招呼时,赵无眠也将之前小小的冲突化为虚无烟云,面上噙了丝淡淡的笑意,与他寒喧:“……紫玉成烟天下无双,